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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至无名山的麒麟兵们,谢圣将他们一气儿都收容了。有些重伤濒死,无法救治的,直接上了《山海经》,谢圣又托鸿钧帮忙,带他去了潜渊一趟,将那些战死的冤魂们一一收纳入《山海经》,其中也不光只是麒麟,也有伏击的龙族、凤族,被麒麟反杀而死。

“别这么看我,你得这么想,我是帮你啊!万一罗睺真的靠炼怨魂成圣,那你是不是还得再和他打一场啊?洪荒受得了吗!”谢圣嘴叭叭的,说得鸿钧又开始自闭,当闷嘴葫芦。

这还不算,回到了茶社,谢圣又让凤一拟了一则“通告”,托麻雀一族传出去:今日起,山海茶社将收留因龙、凤、麒麟三族流离失所的洪荒生灵。

这也算是谢圣头一次,非常明确地对外表达山海茶社、也是他自己的站位:他不站任何一族,而是站在洪荒大陆万万受难生灵这一边。

最开始的几日,还没什么反应,大约等了七八日,无名山终于迎来了难民们的大迁徙。

在面带轻松、快快乐乐准备来享受相声的客人之中,那些神色麻木、游魂般凄惨可怜的投奔者们,就更显得狼狈、卑微。他们大多是在山脚下徘徊,不敢进入,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踏入无名山中,垂着头都不敢直视身边的人。终于有惊无险地登上山顶,谢圣来迎接他们的第一时刻,这些投奔者们就几乎不约而同地伏地叩拜,痛哭之声自胸腔悲恸而出,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触动。

这些都是因为三族零零碎碎的斗争而被波及,或是失去家乡,或是家破人亡,上山时空洞的眼神,以及被迎接后嚎啕的大哭声,都让人无比真实地直面洪荒的残酷。

谢圣拉了他们好几次,也没法叫他们起来,索性也席地坐下,陪他们慢慢发泄胸中郁懑的情绪。

四位徒弟与新来的麒麟们见此情景,也是纷纷默然。

他们生来根脚便高人一等,从前也从未在意过这些生灵的哀乐。就连凤一和龙二,当初不愿参与战争,选择离族出走,也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不想踏入战局,却不曾想过,在这场三族对立之下,还有多少弱小的生灵正在挣扎求生,家破人亡。

及至此时,他们再回想起谢圣这些日来每每表演的《劝打架》,突然就觉胸口一恸。

在那看似惊险、欢笑的剧情之下,实则隐喻了多少生灵的悲剧!

原本还想劝说谢圣的话顿时就堵在嗓子眼,说不出了。徒弟们和劳功们都默默出手,帮忙开拓土地,另辟山头,把这些可怜的投奔者们安顿下来。

鸿钧全程一直沉默着,一直到谢圣送走最后一位可怜人,才低声说:“此举虽善,却会叫罗睺盯上你。”

罗睺辛苦筹谋,便是期待着洪荒生灵涂炭,他才好趁机成圣。谢圣之举,等于是釜底抽薪,罗睺肯定会来找麻烦。

谢圣看起来却全然不怕,一身轻松地转过来,对着鸿钧一笑:“我怕什么——”豪爽而大义凛然地说完,下一秒谢圣笑容突变狗腿,搓着手蹭过来,伸出两根手指,捉住鸿钧的衣角,嘿嘿一笑:“爸爸你不还在这儿嘛!爸爸你会让罗睺在你眼皮子底下杀儿子嘛?”

才有了些许触动的鸿钧:“…………”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投进爸爸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谢圣还唱起来了,不光如此,他拽着鸿钧的袖子,想了想,认为自己有爸爸在完全可以再大胆一点,“他要是来——爸爸,实不相瞒,我还缺一个捧哏。”

麻雀兄妹平日里总被鸟妖欺负、排挤,这次被凤一选中,不知心里有多么惊喜,觉得格外不真实。蛙妖一家也是这样,听到谢圣这么问,都是连连点头,两只小麻雀的道行比较浅一点,不小心还啾啾了几声,听着还挺娇俏。

“行,那后面的日子,就有赖大家互相关照。一会儿我带你们熟悉一下跑堂的工作……咱们这就开门迎客!”谢圣欣喜地说。

…………

茶社正式开门,一连几天,无人问津。

一方面,是因为这洪荒中从未有过“茶社”,另一方面,山海茶社门口还站着一个龙族、一个凤族,精怪们远远地看到了,谁敢靠近?方圆百里的过客都忙不迭地绕道走。

谢圣对此并不心急,总归做不做生意,他都不愁吃喝。就是凤一、龙二两个徒弟比较遭罪:师父闲了,可不就得抓着他们练功课了?

龙二痛不欲生,趁着谢圣去醴泉打水,往地上一瘫,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