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要给他们盛饭,两人都是拒绝了,“方才在家已经吃过了,只是思念父母,方才过来,不必,不必。”

他们两人的家,就在老丈的左右,这两处原先都是老丈的房屋,给与两人居住,他们也不是打算长住,还是有着盖新房的念头,一家人聚集,老丈有些开心,乐呵呵的给小儿子夹了饭菜,其余两位儿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看向了小儿子,问道:“三郎啊,近来过得如何啊?”

三郎没有回答,只是吃着自己的饭菜,老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兄长问你话呢!”

三郎这才无奈的抬起头来,说道:“还行,升官了……不过还是吏……”

“那也了不得啊,了不得啊!”两人称赞着。

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三郎啊,我与你二兄寻思呢,也不能再让你住在这里了,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们凑些钱,在你当差的那里给你布置一套家产,如何啊?”

老丈笑了起来,说道:“好啊,好!”

三郎猛地抬起头来,愤怒地说道:“好什么好,阿父啊,你不知道,雒阳城墙又要外扩了,这里,近期内要被拆,据说,每一户人家都会按着房屋大小,树木的数量来给与赔偿,阿父你没有看到他们忽然在家里种满了各类的果树么?也不管能不能成活,他们啊,就是图这些钱,怕我给抢了去!!”

被最小的兄弟说破了心里的意思,两位兄长都是有些脸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王老丈面色赤红,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说道:“合着你们就是为了这些钱??啊??还想要通过那些低劣的办法来骗天子??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听的老人大骂,大郎有些委屈地说道:“阿父,三郎他又不缺这些钱,何况,天子手里钱多着呢,我们种些树,多拿一些,不是也好么?”

“畜生!!”王老丈气的浑身颤抖起来,他指着面前的两个儿子,愤怒地说道:“你们这些混账,就该让你活在五十年前,看看你们还有没有这个心思!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书都白读了吗?!”

“五十年前,我们全家从河北跑到了这里,连年的大旱,没有一滴雨水,庄稼全部枯死,没有人来救助,同乡们一个一个的饿死,为了几粒米,甚至有人互相杀害,你们可知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三四天不曾吃饭,一路跑,路上的官吏们还要抓捕我们,一个流民的头,可是够他们升官发财的呀!”

“得亏我仁宗孝康圣皇帝仁慈啊,我跟着你们的耶耶跑到了这里,被官吏们抓住,本来是要被丢尽牢狱的,是仁宗孝康大皇帝救了我们啊,让我们修建驰道,给我们钱财粮食,作为救济,就是靠着这份差事,我们都活了下来……圣皇帝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那时候,盖个屋可不简单啊……”

“我们只能寄人篱下,在那些豪强手里当佃户,每个月所得,吃顿饱饭都不够,不过,能活下来,就已经知足了,不过啊,全赖我仁宗孝康慈皇帝啊,他让我们屯田,只要是自己开垦的,就属于我们,不必上缴任何人钱财余粮……多好啊,我们有了自家的农田,有了自己的房舍……”

老丈带着一丝的缅怀,却又带着些许的悲伤。

面前的三个儿子全然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老丈继续说道:“多好啊,我仁宗孝康神皇帝,一心都在我们这些低贱的人身上,在那之前,谁曾为我们想过呢,你们能去官学,三郎能够去考核做官,这都是我不敢想的事情啊……可惜啊,悲痛啊!”老丈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仁宗孝康威皇帝就这么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