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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别云把刚穿上的斗篷解下来扔到一边,坐在小桌旁看那孩子吃饭。那孩子坐在他对面,薄薄的身子,背却挺得笔直,进食时不出声,每筷子挟的分量都恰到好处,只有伸筷子的速度略略有些快,看得出确实是饿得狠了。

商别云不出声,慢慢等他吃完,没想到他吃了没一会儿,便停了箸。

这点东西肯定是吃不饱的,商别云心里清楚,但也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仍看着他。

那孩子用桌上的方巾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却没想到自己此时满脸都是脏的,擦不擦根本没什么所谓。商别云回头看了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他身后的丛音一眼,心想怎么我碰上的小孩儿都这么一本正经的,怪没趣。

那孩子开口叫他,声音像从未开口说过话一样哑:“商商先生?”

商别云看向他的眼睛,他瑟缩了一下,但努力强忍着不把眼神移开,与商别云对视。

商别云玩着自己头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孩子抿了抿唇,把手放到桌子上摆好,紧紧地握着拳头:“商先生,我听说你杀过人。”

商别云闻言一愣,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来,一根手指隐在袖子下抽动了两下。

那孩子死死地盯住了他的眼睛:“我想学杀人,请您教教我。”

商别云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一时没有说话。

丛音重重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注意躲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店小二,商别云却没有理会,他看向那孩子的眼睛,看着那里面的内容从犹疑,到畏惧,最终归于平静。

他抿了一口酒,身子往后一靠,嗤笑道:“你当杀人是木匠活儿吗,还要找个师傅教?”

那孩子不是没听懂他话中的讥讽,神色间露出一丝窘迫来:“我以前有人教过我垂钓,还教过我擒马,怎么抓住它们,我学得很快,可要杀了它们,我却怎么始终没学会。我想既然杀鱼杀马都要学,那杀人应该更难,更应该学才是。”

商别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你打算杀什么人?”

那孩子神色一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开口:“有个十分想杀的人,但杀不了。现在杀不了,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杀得了,但是太想杀了,日日夜夜忍着,想杀两个字在胸口梗着疼,疼得受不了,我想着总这么疼,也不是办法,既然一时杀不了,那杀些其他人练练技巧,我想也是好的,总比这么疼着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