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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嵩月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回应一下,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周睦阳说到最后,忽然顿了一下,问他,“夏小爷,周六晚上我们有个聚会,是我们那一届几个学生弄的,就教我们物理那个张老头,他荣休了,你去吗?”

高中的时候夏嵩月跟周睦阳并不在同一个班,但是他的物理老师正好是周睦阳的班主任,夏嵩月对那个上课能自问自答,从来都不责骂调皮捣蛋的学生有时候看到学生走神不认真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很负责的物理老师还有点印象,只不过他现在也说不好能不能去,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再看看吧,如果没事可以过去。”

周睦阳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门铃忽然响了,夏嵩月起身走过去打开门,他和薛晓漓探头去看,只见两个外国人站在门口,一男一女,模样都很好看,那个外国女孩一看到夏嵩月就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叽叽喳喳用英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脸上笑意盈盈,活泼得像只小鸟,夏嵩月也用英语回复她,周睦阳听着他那一口纯正的伦敦腔英语说得比国语还熟练,之前哭完没多久的眼眶又发酸了,多亏了薛晓漓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下意识地憋回去。

不同于迪丽雅一看到夏嵩月就满眼只是他的迷妹属性,莫拓科很快就注意到了夏嵩月房里还有人,便歪了歪脑袋示意了一下,问道:“song,你在和朋友聊天吗?”

夏嵩月点了点头,“两个老朋友,晚上他们也会去看画展。”

迪丽雅极少听夏嵩月说起他在中国的事情,闻言不由得好奇地使劲儿探着脑袋去看,周睦阳和薛晓漓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个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对上了,迪丽雅十分热情地扬唇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好呀!”

她的中文说得不如莫拓科那么字正腔圆,带着一点点生涩,语调听起来娇软软的,加上模样生得跟洋娃娃一样,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夏嵩月将莫拓科和迪丽雅都带了进来,言简意赅地为四个人做了一下介绍,“周睦阳,薛晓漓,我在t城的老朋友,莫拓科是我的同事,迪丽雅是我导师的女儿。”

莫拓科在英语和中文之间无缝切换,迪丽雅也有特意学过一段时间的中文,所以四个人的交流基本上没有什么障碍,互相认识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莫拓科就提醒夏嵩月该准备先去跟老师见面确认一下晚上画展的流程了,于是迪丽雅就自告奋勇说要带周睦阳和薛晓漓先走一步下去酒店大堂等着,然后再一起出发去会馆。

迪丽雅是个很热情活泼的女孩子,身上好像有永远也用不完的活力,下楼去酒店大堂的路上十分开心地问薛晓漓夏嵩月以前在t城的事情,就跟个热恋期的小女孩特别好奇男朋友的一切一样,三句话不离夏嵩月,还说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很想嫁给她,也许是因为她一张洋娃娃一样的深邃面容看着太稚嫩,薛晓漓忍不住问了她的年纪,迪丽雅笑得一脸灿烂地告诉她自己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同样刚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的薛晓漓听了之后就默默不说话了,心里盘算着这小丫头第一次看见夏嵩月也不过才十岁,果然外国的女孩子就是开窍得早,她十岁的时候还在玩布娃娃呢,人家就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了,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果然很大。

周睦阳跟夏嵩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起夏嵩月的过去他更有发言权,但是在这个期间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偶尔投去视线打量着迪丽雅,神色复杂,像是在着想什么,尤其是听到她说她想要嫁给夏嵩月的时候,他甚至要开口制止,只是刚张了张嘴,就被薛晓漓用眼神瞪了回去,他垂了垂眼皮,想起了刚刚迪丽雅挽着夏嵩月手臂亲亲密密的样子,又想起了下午在医院看到季时珹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发了条微信过去。

其实季时珹从来没有向别人提起过他和夏嵩月的事情,除了徐一流,因为徐一流是他的心理治疗师,他瞒不住,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只是把夏嵩月当成亲弟弟了或者是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找得那么疯狂,周睦阳有时候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可能也是有想过的,但是他不敢问,怕一提夏嵩月季时珹就受刺激,可是在看见迪丽雅的那一刻,他心里面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夏嵩月身边站着的如果不是季时珹,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太违和了。

晚上六点半,t城会馆的画展开始了。

因为知道夏嵩月不是个擅长社交言辞的人,所以梵斯高只是让他跟在一旁,替他收收名片,然后记一下他和其他人聊天的内容,有宾客不理解的时候可以讲解一下画的内容和含义,而莫拓科就要负责去接应嘉宾名单,以及主持之后拍卖部分书画的环节,两人分工合作,算得上是梵斯高的左膀右臂了。

这一次的画展虽然不大,但是来的嘉宾都是经过筛选的,几乎囊括了t城商政界的名人,也有几个娱乐圈的一线明星参与,但是主要还是以看画聊画为主,并没有太多的娱乐环节。会馆一楼一共展出了一百零九幅画,三分之一的世界名画,三分之一的美术学院的珍藏画卷,余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一些新锐画家或者学生的作品。

梵斯高很喜欢夏嵩月,将他的两幅画都展在了新锐画家区域的中央位置,几乎去哪里都会带着他,跟别人介绍这是他学生的时候一派骄傲得意之色,夏嵩月没什么名气,所以跟旁人提起的时候,梵斯高总是不厌其烦地,遇到一个新的人就会郑重其事地介绍一次他的名字和他的作品,端着一副大画家的矜贵模样,做着跟老顽童一样的事情,夏嵩月跟在一旁,时不时给他递杯水,一老一小就这样逛了大半个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