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田亩之事就是在冒险,触怒了天下的士绅,方醒蛊惑多年,一朝成事。可那些士绅可会甘心?他们若是联起手来,那还真只能杀了方醒来安抚天下。”

安伦还在看着茶汤,茶杯上方的水汽重新变得渺渺,意境闲适淡然。

“让他见。”

陈实惊讶的道:“公公,陛下那边……就算是陛下那边不管,可终究是落了我东厂的面子。”

安伦被当街扇耳光,对东厂上下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在陈实看来,此刻安伦最该做的就是严词拒绝,然后马上进宫向皇帝禀告此事。

而清理田亩看似顺利,那是因为皇帝是用了武力来压制士绅。

压制只可一时,一旦那些士绅重新振作起来,会有多少人想吃方醒的肉,喝他的血。

在恨意几乎可以烧干那条沟通南北的大运河的基础下,方醒做什么事都会被人放大查究。

而皇帝……

那个来报信的番子已经走了,安伦喝了一口茶,惋惜的看着水汽散乱,说道:“天地君亲师,天地过于缥缈,所以人世间最为尊贵的便是帝王。”

这话非心腹不得听,所以陈实很感动,眼中都有泪水渐渐蓄积。

“那些士绅不敢,至少明着不敢诽谤陛下,可方醒呢?他算是什么?若非有军队压阵,全大明的士绅都会一拥而至,把他撕成碎片。”

安伦放下茶杯,突然问道:“闫大建最近如何?”

陈实想了想,“公公,他很老实,每日点卯上下衙,回家就不出门。”

“哦?是不错。”

安伦仿佛是在惋惜的叹息一声,随口问道:“他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