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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有险,我要赶紧回城。”陈贞慧是最害怕的一个,身为右都御史,陈于廷适才也是在城头上观看战事,这一轮对城头的炮击打的相当剧烈,令人神魂不安,陈贞慧担心父亲安危,也是颇有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急,无事的。”吴应箕苍白着脸安慰道:“适才我看了,军舰火炮多以轰击城墙为主,并未有意杀伤城头人群,所以死伤不重。陈老大人身边定有护卫,可能在火炮轰击前就下城去了,遇险的可能不大。”

“是么?这样便好。”陈贞慧并不能完全相信,但在此时此刻也唯有选择相信。

“不过我等也不必在城外耽搁了。”吴应箕回头看去,但只见一片凄凉,除了江心洲上无处可避的渔民,再也不见人迹踪影。

一场荒唐的闹剧,荒唐开始,悲剧结尾,人死的不多怕也有过百人了,这一笔账不知道怎么去算?

吴应箕郁郁说道:“今晚南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家人要凄惨号泣。”

有人闷声道:“不知道该怨和记,还是怨赵之龙,刘孔昭?”

大多数人当然是怨这两个勋贵,和记军舰一路前来无事,只在南京发生这样的事,那些希图保富贵权位的勋贵当然是最大的罪犯。

陈贞慧半晌无语,与众人一起向城门处去。

沿途全是丢弃的兵器和死尸,众人相扶绕道跳跃而行,到了水关门前,陈贞慧自怀中掏出一本平时珍藏的诗集,俱是与诸友唱和时感觉可以留下来的佳作。

不远处有火焰燃烧升腾,那是被炮弹摩擦起火的枯干灌木在燃烧着。

陈贞慧顺手一扬,将诗集往火中一扔。

吴应箕惊道:“定生,这是做什么?”

“这东西,有用吗?”陈贞慧哈哈一笑,说道:“和记建新朝,我们的这些玩意,上不能登天子台,下不能有益民生,助长国势,连怡情也做不到了。看到了今日情形,我以后还怎么以为学问自书中来,怎么自视此前所学是天下至道,怎么敢认为我辈的学识穷究天人,远在众生之上?人家一通坚船利炮,我们狼狈如猪狗一般躲避,还有什么心思吟诗弄句?哈哈,过往全是笑话,荒唐,可笑!”

众人面色苍白,吴应箕道:“或者和记半年后再来,未必如今日这般无可抵御,可能朝廷派来九边精锐和新铸红夷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