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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八品官儿来劲了,小声道:“袁道台可是从不阻碍大伙儿发财,是不是这个道理?有一回查库,我这里帐有些小瑕疵,袁道台身边的那个周文郁带着人查出来了,也就是警告我赶紧把帐做好,把错漏给补上,可是没有借机生什么事,找在下的麻烦,要是真的公事公办,在下现在就不知道在哪里啃老米饭,不能和各位仁兄在这里小酌怡情了。”

“这倒是。”

“我听说……”

有个官儿刚把话起个头,一想自己是不是猪油蒙了心,顿时就是打断了话头。

众官都是理解的笑容……袁崇焕从兵部要了大量白银跑到辽西来练兵,然后又说兵马在战事中被打跨而星散,这个帐根本没法查……但这样做的又不是袁一个人,将领们吃空额喝兵血还少了?假借练兵冒领兵饷的事,文官们又做少了?

就是这些佐杂官员,掌握着各地的小军堡,火路墩的物资转运和补给,粮食和军需物资在他们手里过一圈,或是看守,或是发放,过手的时候谁不是两手捋的满手油?

几百万的辽饷,用在实处的最多不到百万,大半的辽饷都是被各级官员和将门世家们分润了,战兵们拿到手的都相当有限,更不要提那些屯垦的逃难辽民了,当然这几年还是有累计数百万用在辽东,各地新修的城池和墩堡可不是假的,足以应付户部的查账。

只有不好查的部份是可以拿出来分润的,就象是兵源,军械,军粮等物资,过手之后光是默认的规例就能叫这些官员吃的脑满肠肥。

“看高经略如此展布吧。”一个官员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须尖,叹气道:“人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没准人家上手就得先换一批人。咱们这些,怕是要被换掉啊。”

小官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大人物担心的是理念不和或是不同的党派,小官们最担心的就是新任大佬夹袋里的人太多,导致到了新地方之后就得大换一批人手,这对他们来说是最为忧心的事。

花白须尖说中了众人最担心的事,一个黑矮个头的小官开始狂喷起来:“你老牛在京师都买了宅院,还有在永平府买了个千把亩地的庄子,在府里还有个银号,你倒是不愁了,说这种话,叫大伙吓死吗。”

“我的错,我的错。”花白须尖已经捞了好几年,确实宦囊已满,如果局面险恶的话,能全身而退就算是好事情,所以他比较淡泊,不过说这话确实得罪人,官场的人不会这点儿眼力也没有,当下连连拱手,连声道:“今日这桌酒我请。”

……

“还真是一伙无耻小人啊。”钱赞画和另外两个同僚,都是挂着军前赞画衔的幕僚,三人和高第一起穿着普通的长衫,打扮成行商和随员的模样在各处酒楼里闲转,可巧就是把眼前的一幕看了个满眼,听了个满耳。

三个幕僚也是打定主意要来辽西好好谋一下财路……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他们其实已经在高第身边近十年了,从布政使时期就任高第的幕友,都有举人身份,此前还有几个幕僚都被荐出去为官了,有强力的荐主,举人一样能挑一个象样的县当知县,当然是不可能有升迁的机会,不过几任知县做下来,一年三四千两银子的收入是有的,几千下来,也就家资数万,足够还清一路读书做官下来的欠债……当然,当了幕僚就有不菲的收入,各家的欠债早就是还清了。

到辽西来,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更大的捞钱空间,不过东翁刚到辽西就微服出巡,并且遇到这么一群龌龊官儿,众幕僚心中不免打鼓……他们还是很了解高第的,不是什么一清如水的清官,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博名气,但也相对比较守旧保守,以往约定俗成的规例高第也会拿,比如火耗和公使银等固定的收益,不然的话不要说养着十来个幕僚,凭当官的死工资,连自己和妻儿老小也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