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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摇头道:“北虏并无异常,东路这边不是他们主要的目标,偶有游骑,也是胸甲骑兵稍作驱赶就赶紧跑了。现在有异动的是宣府镇,杨总兵已经檄令多位参将,游击往上西路等处移驻兵马,正兵营听说也在动员,似乎杨总兵有深入虏境做战的打算。”

“杨国柱?”李慎明大为皱眉,说道:“他来凑什么热闹?”

梁兴道:“看这样子是要把事闹大,他出兵针对的也是内喀尔喀,而且不论打哪一部都是捅马蜂窝,北虏现在拿我们的军堡没办法,宣府一出兵,后果难料啊。”

李慎明有些急了,手在桌上一拍,怒道:“赶紧派人去查,不是派了张续宗去宣府打通关系,叫他什么也不做,银子送到就行,这出了什么差错?这也能出差错?”

朵儿道:“张续宗必定出了差子,近来各处调配了不少人手北上,宣府那里原本主持事情的人好象也北上了,没有人管着,这小子什么事不敢做?”

李慎明心烦道:“续文,续宗这两兄弟,真是天差地远。”

他道:“派别人去怕是不管用,这几天张春正好在张家口一带,叫张春跑一趟吧。”

众人都是无话,续宗再没出息也是张家的人,张春也是张家的自己人,又执掌军法司,行事滴水不漏,也勇于担责,这个当口只能叫张春跑一趟。

李慎明站到望厅窗前,堡外的碧绿如洗的草原上隐约有骑兵飞驰而过,在这里的北虏多半是哈喇慎部的骑兵,少量的漠北部落,人数并不多,梁兴等人都是说有信心战胜他们,然而如果有更多虏骑前来,所有将领的把握又并不大。

现在所有人都好象在战争迷雾之中,李慎明感觉到,没有了张瀚,所有人都缺乏了主心骨一样,在这种时候,他自己也是感觉有些迷茫。

……

张续宗踉踉跄跄的从一幢小楼里跑出来,身上全是呕吐过的污渍,那种吐出来的酒和饭菜又捂了一夜的味道简直令人无法忍受,在他经过的地方,所有路过的人无法直视,更是只能掩鼻而行。

清晨的风格外凉爽,地面上还有残余的露珠,几个尼姑敲着木鱼经过,有一些信佛的人家开门出来,送上一些麦子或是小米一类的粮食,也有人给一些散碎铜钱。

这里是宣府镇城,在后世并不是什么紧要地方,在大明此时这里也是一座军事重镇,远不及张家口这样的地方商贸发达,人口稠密。不过好歹是镇城,青楼妓馆商行旅舍也是一样不缺,张续宗就是打一个小旅馆里出来……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住这样的地方,又为什么烂醉如泥,连身上的荷包也丢失了,完全不知道去向。他身上的衣袍是上等的丝绸料子,料子贵,作工也好,正好衬托出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加上折扇在手,腰上有饰玉,荷包,走到哪里都是叫人瞩目羡慕,现在的他,却是象被人从阴沟里拖出来一样。

张续宗走到一处精致的小院门口,一个中年妇人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转成热情。

“我的好老爷,你这又是闹哪一出?”中年妇人一边埋怨,一边搀扶着张续宗进门,再叫来一个小厮把张续宗的衣袍脱下,拿来药膏和牙涮叫他涮牙洗脸,一番折腾之后,张续宗身上的恶臭好歹消失了,人也象个人模样,只是他两眼发青,双目无神,站都站不稳,看起来还象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