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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还得有半月吧,”李慎明道:“刚刚由内阁定下来,还要面圣陛辞,准备幕僚和随员,半月之内能上任就不错了。”

张瀚一时有些沉吟……王心一这一次上任,他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此人是东林干将,恶了魏忠贤主要还是上奏请逐天启皇帝乳母客氏出宫一事,东林党是依附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安,天启现在对东林还没有什么恶感,但随着皇帝成熟起来,绝不会允许内廷和外朝都是一党,内外穿一条裤子,皇帝心中实在难安,就一定要有平衡之道。

上一次的内外一体就是万历早期的冯保和张居正,造成的结果就是张居正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几乎行皇帝之事,万历早年被压的服服帖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来冯保和张居正先后被万历清算……倒不是万历对张居正有多恨,只是皇权这东西有严重的排它性,一旦在手就不可能主动放弃,我给你是一些是我自愿,而不是被迫。就象万历的父亲隆庆皇帝,那是一位主动放权的帝王,但雅量之大如隆庆,也绝不可能允许内外一体,失去真正的皇权,那种滋味,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允许。

天启扶魏忠贤,在内廷压王安,这是很明显的迹象,如果东林党是成熟的政治团体,在这件事上应该退避忍让。但东林党内也是派别很多,有些老成,如叶向高和孙承宗等人。有些激进,如左光斗和杨涟。天启四年前后,东林党与所谓阉党的争斗,最终东林党惨败,其实说到到底还是文官与皇帝争夺至高的皇权,只要兵权在皇帝手中,文官失败就是必然之事。

王心一应该是一个弃卒,是东林党大举进攻前的一次试探,要看看皇帝的决心和意志力,还有决断力如何。

这件事上,天启确实有些稚嫩。

在王心一等人第一次上奏时,天启没有直接回复,是魏忠贤借口天子还没有大婚,乳母可以不离宫,搪塞了过去。

天启大婚后,大学士刘一景在内的东林党人再次奏请皇帝放客氏出宫,这一次天启依从众意,不过心中委实不悦。

隔了一阵子,魏忠贤进言,客氏得以回宫,更受荣宠。

又过数月,王心一等人再次上奏,当然东林党并不曾把矛头直接指向魏忠贤,突破口还是在客氏身上,这一次东林党人不再客气,编造了很多客氏淫秽后宫阴毒害人的谣言,天启由此大怒,不仅刘一景这个大学士因此去职,王心一和文孟震等东林党的官员都因此而被贬。

表面看来,王心一至大同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张瀚心中隐约觉得不妥……此人是被贬,大同巡按却是重任,如果没有得力的大人物帮着运作,怎么可能到大同来?

此人前来,到底是被贬,还是有所图?

想了一想,终究不得要领,张瀚知道不等有更具体的情报压根没办法确定,此时就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

当下笑道:“东林党我们此前已经下过注,与这党中不少人交好,王心一我们也送过仪金,这人也笑纳了,他来便来,与我们为善最好,就算为恶,也不过兵来将挡罢了。”

李慎明点点头,说道:“这话是正理,我们在大同有巡抚与总兵为盟友,难道一个巡按就能奈何我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