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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畦这个巡抚,对文官可以如臂使指,对大同镇上上下下的武夫们,说话便是没有那么好使了。

当然,越是地位高的武官,表面上对韩畦就需要越是客气恭谨,不过也就是如此而已,拥有大量家丁的武将,朝廷甚为倚重,就算巡抚捋袖子和总兵干,弹劾必准,但无非也就是总兵换个地方继续干总兵,如此而已了。

“东主说的是,韩军门想来也知道这一层,近来对和裕升逼的越发紧了。”李明达看看左右,悄声道:“近来,从大同来了一哨的抚标兵,把张瀚的新住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对外说是严防张府和土匪勾结,其实是断了张府对外的联络,顺道把米粮柴薪都断了,这么一招可真是釜底抽薪,张瀚不是托病不去大同,不是死不露面么,看把他家人捏在手里,他还怎么藏?张瀚年轻,也算孝顺,老娘有性命之忧,他怎么也会出来露面,那时候,巡抚大人要怎样就怎样,怎样都好了!”

范永斗听的大为激动,如果这是真事的话,那么果真是一条毒辣的计谋,可以说是找准了张瀚最柔软的部份狠狠插了一刀。

从公事上,因为走私利益的存在,韩畦拿整个大同乃至宣府和山西等处的官僚集团没有办法,在私下来说,张瀚有财力和军队,绝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普通商人,如果不是用眼下这一招,就算查封了和裕升也没有太大实效,双方其实在僵持之中。

范永斗十分高兴,苍白削瘦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这一下,真是摸着张瀚的命门了!”

李明达道:“东主,斗跨了张瀚,咱们还能东山再起不?”

李达明手头倒是还有不少银子,范家只是免了他的分店掌柜一职,又不能抄他的家,他冒险去俞士乾那里,范永斗一下子便赏了他过千的银子,加上这些年的掌柜攒下来的身家,银子和田产都有,可他更需要的是地位和权力。

“到时候再说。”范永斗明明知道没有任何机会,但他心中似也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似乎张瀚如果真的跨了,他就能翻身一样,哪怕机会十分渺茫,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这时附近的街道上传来鞭炮声响,不少人跑出来伸头探脑的看,李明达没有出门,他道:“是大德亨的帐局开张了。”

“他们怎么不兼做骡马行?”其实范永斗在前年就考虑过也开帐局和骡马行,帐局上是毫无问题的,范家的基业和名誉还有实力都摆在那里,范家原本就有不少钱庄和银号,在京师也有帐局,但他们的帐局偏重于传统的做法……就是放贷给官员和别的商人,收取高额的利息,这是最传统的帐局做法,山西商人在金融业还是很有闯劲的,京师的银号钱庄帐局,包括清季的票号,都是山西商人抢了先手,但范永斗知道这样的帐局是肯定斗不过和裕升的,和裕升的核心利润是帐局,但最核心的竟争力是和裕升的运输物流能力,还有保障商人货物资财安全的能力。

范家要做,也得研制马车,招募大量的车户和脚夫,然后开设大量分店,开辟路线,在已经落了先手的前提下再做这些,几年也不容易成功,最多能抢一小部份和裕升的市场份额。范永斗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放弃了,选择了与和裕升竟争走私这一块,结果也是惨败了。

倒是背后是韩畦身影的大德亨其实可以把这生意抢下来,查封和裕升的所有分店,然后把帐局和骡马行抢下来做,车马可以用官封的和裕升车马……官字两张嘴,封存的东西就等于是入了官,随便可以用。

车夫,脚夫,也是可以从和裕升的伙计里招募,掌柜们一时半会的不会变节,普通的伙计到底要吃饭的,能对东家保持多久的忠心?

但如果没有骡马行业务,大德亨这种帐局生意范永斗是怎么也不会看好。

李明达当然也不明就里,范永斗皱眉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