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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张瀚又道:“你这个明国人手腕通天,居然一路到此,不过我有言在先,天命汗乃我蒙古生死大敌,不管他部如何,我内喀尔喀必定要与其狠狠打一场,若那时兵凶战危,势同敌国,你的生意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张瀚道:“交战之时当然是台吉说的这种情形,其实商道至此再到白城,在下心愿已经知足了。”

炒花赞道:“张东主敢于进取,也知道取舍和后退,当真了得。”

这人老鞑子灌迷汤,张瀚也不会有真话同他讲。

在白城和内喀尔喀这边,只知道有个明国大商人亲自前来,得到右翼蒙古的支持,沿途建立商道。

在没有马市的左翼蒙古这边来说,对张瀚肯定是欢迎之至。

不过如果明说张瀚的目标是和辽东建立走私渠道,甚至是以辽东为主,恐怕这些左翼的台吉们会很反感,甚至会激烈的反对此事。

对此张瀚心知肚明,在来此之前定下的策略也是两边大有不同。

这时骑兵离的近些,他们抄着一条小河的浅处过河,激起一阵阵的水花,马匹不停的打着喷鼻,因为战马太多,这些喷鼻的声响都显的特别的大,马背上的骑士们都用蒙语大声说笑着,这一次的调动还不是直接打仗,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每人的心态都较为放松。

也有不少牧民打扮的骑士面带忧色,现在是快深冬,家里的草虽然打的差不多了,但还有牧畜需要照顾,如果有大风雪,不知道家中的女人和孩子是不是能把牧群照顾的很好,他们受到征召去打仗,只有抢掠到财物才是自己的,台吉们当然不会给他们军饷,甚至除开甲骑外,这些牧人的弓箭和兵器都是自备的,台吉们其实就是奴隶主,每个牧民都是他们的奴隶,在草原上只有最精锐的甲骑能获得主人的赏赐,普通的牧人如果参加到旷日持久的战事之中,家庭将不可避免的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些兵马全部往广宁去,就在外围不远处驻扎,炒花向张瀚道:“你们明国新任的辽东督师杨镐已经上任,督促各路讨伐大军汇集到辽东。”

张瀚此时对这些事已经十分有兴趣,后世只是泛泛看看的东西,在今世他已经走到现在的地位,一个不懂军国政治的商人,不论怎么会做生意也是走不长久,他向炒花道:“不知道调集了多少兵马?”

炒花道:“按你们明国说法是要集四十九万大兵,肯定无有那么许多。调兵方向,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各一万人,共三万,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四镇,发兵两万五,四川等南兵两三万人,浙兵几千人,土司兵几千人,加上原辽镇兵马,连同征发的民夫算在一起,据我估算不过十几万人……我同大明打了几十年了,这些伎俩瞒不过我去。”

张瀚道:“这兵马多吗?”

炒花道:“若是三十年前的明军边军,十万都用不了!当时蓟镇兵与大同兵,加上辽镇兵,一家各出两万,教李成梁或是戚继光领着来打,马芳也行,准保将天命汗打的魂飞魄散,现在么,难说的很,不过依常理来说,还是明国胜机更大些。领兵的杜松有武无才,不过勇不可挡,只要将兵马整合好了,粮饷备足,再叫主力兵由他带着,直入后金核心地方,烧杀一番,后金的八旗均是这些年兼并各部得来,外面还有叶赫部为敌,只要捣其老巢,其部民必定四散,纵使不能尽灭其兵,后金也必定不复为明国边患了。”

炒花侃侃而言,衰老的脸上竟是散发出异样的光彩,指点眼下还没有发生的大战战局,竟是如同以身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