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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几乎没有自己的任何私人空间,无论是吃睡,是操练和读书,几乎都是和教官和其他新兵一起,每日按部就班的,永远都做着同样的事,更无任何的乐趣可言。

反而是夜间的读书,竟好似成了最愉快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歇一歇,更可笑的是,从前读书,总觉得费力,毕竟身边的诱惑实在太多,读书终究是枯燥的事,可相比于操练,陈让竟觉得,这读书反而有着无穷的乐趣,他有时甚至在妄想,倘若在这山上每日从早到晚都是读书,倒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因此他心里总是渴望着夜晚的到来,这样他便可以舒适的看书,不需要在受任何人的打扰了,更不需要去操练。

原先干瘦的他,而今身子已变得结实起来,每日都是鸡蛋、肉食、肉羹,再加上羊奶,偶尔也会用茶水来刮刮油,会吃上几个水果,都说穷文富武。

穷文二字,有待商榷,因为读书也确实是不易的事,这时代的书籍,以及请人教书的价格都是不菲,何况,笔墨的费用也是不低。可富武二字,却是千真万确。

至少陈让这等人,最是感受深刻的,这等的操练下来,若是营养不足,整个人根本就坚持不下,甚至可能整个人身体直接垮掉,若不是这些肉蛋以及羊奶和无限供应的面食支撑着,莫说操练两个多月,便是一天,人便会昏厥过去。

可现在,竟还能支撑。

不只如此,操练还需要装备和武器,起初的武器,乃是长刀,这刀一看就价值不菲,笔直和轻薄,却是极为锋利,到了后来,便开始学习火铳了。

陈让是被许杰带着的,许杰主管着火炮,自然,他每日除了也需学习火铳射击,却还需花费一两个时辰,去学习放炮的技巧,起初的时候,是专门给人搬动炮弹,以及对炮弹以及火炮的养护,后来,也渐渐开始试射了,如何调校精度,如何用目视来测距,这里头都有学问。

现如今的陈让,面上多了几分木讷的气息,整个人除了精壮了许多,也多了几分淳朴的气质,这里的生活,他已渐渐习惯了,任何一个命令,根本不必思考,他便下意识的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已对这里谈不上好坏,竟发现,这个集体里,自己似乎也少了抱怨,从起初的愤恨到麻木,再到现在的融入,他渐渐的,发现山下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好似那很遥远,变得不清晰不真实起来。

今日是他值哨,此时正值傍晚,冷风嗖嗖,谁料竟又下了一场尾冬的雨水,雨水绵绵,似有冬季过去万物复苏的征兆,可天气依旧是寒气森森,冻人骨髓。

他所在的小队,有二十五人,除山门有十二人站岗之外,其余人则布置在山中重要的位置,譬如粮仓,譬如陈凯之的书斋。

陈让便在书斋的门口,偏偏,却不能在屋檐之下,他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可冰冷的雨水却依旧是无孔不入,钻入他的身体里,整个身子已经发麻,或许是因为操练的缘故,所以他下意识的不曾去呵气和跺脚,却这般如标枪一般的站着,手中握着火铳的双手,竟好似已经不属于自己,寒风一吹,面上便有一种刺骨的痛。

这若是在两个多月前,陈让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煎熬的,可人便是如此,慢慢接受了,适应了,除了心里暗叹自己倒霉,恰好遇到了雨天,却也无可奈何。

陈让预感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