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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开春就是春闱了,而现在距离春闱已经不远。

陈凯之已不敢怠慢下去。

他用心苦读,邓健见了,也知道春闱越来越近,所以不敢耽搁他,因此在家也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不过邓健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知藏着什么。

陈凯之虽能感觉得出点不同,可也懒得理他。

如今,除了去学宫,便回家,每月上几次天人阁,读了书,和杨彪讨教了学问之后,方才下山。

……

就这寒风刺骨的极北之地。

蜷缩在地窖中的陈无极,早已浑身僵硬,面无血色,苍白如纸。

此刻,他咬着哆嗦的唇,即便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可是清秀的面容里依旧蕴含着倔强不屈的神色。

在这里的无数个日夜里,除了各种凌虐,便是这彻骨的寒冷,冷到了他怀疑人生。

这里没有风,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许多时候,他遍体鳞伤地睡在柴草所堆砌的地铺上,在将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以为自己理应不会醒来了。

甚至,他有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若是能够永远不张开眼,该是一件多愉快的事,人世之间,实在太苦太苦了。

他的眼泪悄然落下,接着又在面上干涸,如此反复,以至于脸颊上冻起的泪水堆砌成了一片片的薄膜,他已蓬头垢面,不过……他倒不在乎这些,他从记事起便蓬头垢面,现在也不过是回归到了本质罢了。

于是越如此,他越是怀念那短暂的美好起来,在那短暂的美好时光里,他记得有一个虽是简朴,却充满暖意的小屋,在那里,自己有一个兄长,而这个兄长总是喝令着他把身子清理得整洁,要挽起发髻,所穿的衣衫固然不是绫罗绸缎,却也一定要一尘不染。

那时候……他还读书,而最快乐的,就莫过于在兄长严厉的目光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给兄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