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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一面想着,一面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学生就告辞了。”

说罢,陈凯之拱了拱手,旋即告辞。

等下学回去,陈凯之请那老门房去预备好香烛,还未坐定,外头却有人来拜访。

陈凯之出去迎接,竟又是那臻臻。

臻臻深深地看了陈凯之一眼,便道:“昨儿小女子想了一夜,觉得陈公子说的极有道理,小女子只顾着报仇,却是忘了,无论是报仇还是恢复家业,都需雕漆儒学昌盛的前提,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她抬眸,直直地盯着陈凯之眼睛,咬着贝齿,最终一字一句地道:“小女子想要改变,恳请陈公子襄助。”

陈凯之看着这个执拗的女子,却是摇了摇头:“想要改,太难太难了。”

臻臻的眼里隐隐有着泪光,却是坚定不移地道:“只要可以,即便只有万一的机会,也要极力去尝试。”

陈凯之沉默了一下,却道:“可是学生帮不了你什么。”

臻臻道:“可是如何改,难道不需陈公子拿主意吗?”

陈凯之勾起一丝苦笑,随即道:“好吧,你真的要改?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你的旧部还有门徒,万万不可刺激到他们。”

“嗯?”臻臻惊讶地道:“公子既说要改,可为何却反而说暂时不要改?”

陈凯之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世上,但凡想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做到口里一套,背后一套,且慢着,你不要这样看我。好吧,我就往细里来说一说吧,这齐桓公成就霸业,他当真想要尊周王室吗?”

臻臻沉默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他心里多半是不将周王室放在心里的,却非要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号,这是为何?这是因为天下人依旧心里还有周礼啊,所以称霸春秋的齐国,虽已是一头猛虎,却照例,振振有词的自称自己为周王藩臣。同样的道理,你要改变,可是口里却决不可说出改变二字,雕漆之儒,虽已消沉,可是那些门徒之所以还忠心于你,正是因为你是雕漆子之后,若是连你都要改变,那么要置这些深信雕漆学派的门徒于何地呢?我们做任何事,无论是作什么,甚至是反儒也好,首先要做的,反而是要将至圣先师高高举起来,不但如此,还要振振有词的宣称,我们便是儒生。这种做法,看上去卑鄙,实则,却是最稳妥的办法,对付门徒,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改变他们的观念,不使他们生出逆反之心。”

“而另一方面,小姐需想明白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学习雕漆之儒,可以得到什么,又可能会失去什么。再或者是,小姐能够给予那些门徒什么样的前途,将来可以使他们有什么作为,这……叫愿景,一个组织架构里,最重要的便是愿景,而且这个愿景,要足够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