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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事到如今,殿下不成材,或许是好事情。”王安石竟然十分坦白,他感叹道:“圣人就是因为太出众了,才会被暗算……老百姓常说,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这皇帝啊,必须糊涂,不然什么事情都较真,下面人就活不下去,没法坐稳那张龙椅的。”

王安石这番话还真有道理,只是别人说,尤其是文彦博那种人说,王宁安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可是听王安石说,就太荒唐了。

拗相公什么时候学会随波逐流了?

这也太扯淡了!

王安石似笑非笑,“王爷莫非以为老夫是个迂腐不知变通的人?”

“当然不是!”王宁安摆手道:“我只是觉得介甫兄是个纯粹的人!”

王安石眼前一亮,身为官场摸爬滚打,能得到这两个字的评价,已经算是了不起了。拗相公还挺欣慰。

“我这几年一直在新政学会,的确看到了太多的变化……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陛下病重,太后发难,如果放在几十年前,搞不好又是一个刘娥,又是主少国疑,不堪设想。可现在呢?仅仅凭着议政会议就挡住了曹太后,更妙的是地方上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跳出来死谏之臣,舆论几乎一边倒支持议政会议……种种这些,都说明了一君独治的时代过去了,立宪是顺应潮流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作为曾经主持过变法的人物,王安石也没有料到,大宋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几十年的时间,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他现在想的只是让这个梦继续做下去,而且是梦想成真!

王宁安说得对,拗相公是纯粹的人。

只要对大宋好,他不会在乎自己外戚的身份,不会想谋求什么私利。

倒是王宁安显得没那么乐观。

“介甫兄,要是事情这么简单,那就好了……除故布新,总要有个适应磨合的过程,立宪如果立不好,没准会更糟。”王宁安深吸口气,“各方人马都想多吃一点,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假如他们学不会妥协,学不会大局为重,贸然立宪,只是把党争放在台面上而已……说句实话,我看不大半点进步可言!”

王安石愣了一阵子,仔细消化王宁安的话,突然摇头苦笑。

“王爷啊,老夫算是明白了,你可真是个劳碌命!别人都觉得好的东西,你又何必和大家逆着来?不过也幸亏有王爷在,老夫敢说,立宪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