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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低下了头来,仔细思考着对方的话。

显然,如同安德烈所说的那样,他的父亲别祖霍夫伯爵,已经为了发动这场叛乱潜心谋划了很多很多年,而且身边还有不少同情者和同党。这位伯爵如此有钱,而且头脑也很不错,那么几十年的积累下来,肯定会积攒起可观的力量,而且肯定也为此做出了缜密的准备。

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更加不择手段,甚至还愿意引狼入室,帮助那些入侵俄国的英法联军,以便削弱沙皇政府的威望和实力,这种冷酷无情的决断力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行力,着实有些惊人。

他虽然只见过伯爵一次,但是心里却对这位伯爵十分佩服,深知他不可小觑,如果他真的发动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叛乱的话,也许,还真的有可能成功。

突然之间,他想了起来,在原本世界的历史上,一直都有克里米亚战争之中尼古拉一世沙皇因为深感战局无望而服毒自尽的传言,也许这一次,在自己这个穿越者所身处的新的历史线上,这位沙皇仍旧有可能死于非命?

如果这样的话,其实倒也不错。夏尔在心里冷笑。

“安德烈,我理解你的话了,不得不说,您的父亲确实远见卓识,而且手段非凡。”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夏尔叹了口气,“不过,安德烈,你得承认,不管是什么样缜密的计划,都有失败的可能性,而且这件事如此重大,不得不考虑失败的可怕后果……”

“对你来说能有什么可怕后果呢?”安德烈笑着反问,“无疑,我们这些人有可能要被吊死,但是我们吊死了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损失?我们的行动,不管能不能真的成功,至少会让俄国变得更加混乱,这种混乱可以让你们从中牟利,你们可以以更高的姿态和俄国和谈,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如果失败了的话,你会死。”夏尔耸了耸肩,“安德烈,其实这事你也不用这么上心,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你对什么民权、自由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你纯粹就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浪荡子,比起彼得堡或者什么战场来,巴黎更适合你!你浪荡得连法国人都佩服,所以……”

“夏尔,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损我了。”安德烈苦笑了起来。

“别打岔!”夏尔加重了语气,“所以,既然这样的话,你干嘛要这么投入呢?你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是巴黎那些欢场,你最应该留在身边的人,是阿尔贝这群浪荡朋友……何苦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这么危险的事情上冒险呢?你难道真的愿意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去送命吗?作为朋友,我劝一下你,不要再把自己放进这样的漩涡里面了,你回去复命之后,就赶紧回法国来吧,只要有我在,什么人也不可能把你送上绞架的。”

“夏尔,既然你还当我是朋友,那就请再也不用说这种话了,这是羞辱!”安德烈加大了音量,大声喊了出来,“你在劝我逃离我的父亲……逃离养育我这么多年的父亲,如果我会做这种事,那我和禽兽还有什么区别?我虽然不是成器的人,但是至少我不想做一个禽兽!所以,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就不要再多说了,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然后祝福我吧!”

安德烈虽然嘴上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但是心里却也是相当感动的,因为身为帝国的大臣,夏尔的一举一动都会带有政治上的宣示,如果真的事情到了最恶劣的地步的话,这种话会让他承担政治上的责任的,因为自己那时候将肯定是沙皇欲得之而后快的通缉犯。

也就是说,他肯为自己冒政治风险。

但是,正因为知道对方的好意,所以他必须斩钉截铁地拒绝掉,只有这样才对两个人最好。

“好吧,好吧。”夏尔黯然垂下了视线。“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只能祝福你好运。我会……会想办法拖延和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