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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道行,压根儿不够看。”白复水拉下手刹。

“师兄啊。”陈朝生系上了安全带,被反光镜上落的日光刺了眼。

“……就是心神不宁的。”白复水皱着眉头,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一下在柏油路上往前窜了远远一段。

那寺庙又隐匿入山中,只那么朱红的一角,日光带着点红,照在刻着兽纹瓦当上,一片菩提叶子正打着旋儿往下落。

“师兄过去为了拍恐怖片,把什么午夜凶铃、闪灵……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拍的人知道那是假戏,但你师兄自己就是只狐狸精,不能不信这些怪气乱神……万一……”

“朝生啊,师兄说,万一师兄遭遇不测了。”白复水缓缓道,语气沉重,“我在人间的牵挂也只有师父、你、还有谢春山。师父不缺钱,也看不上我这点儿微薄的积蓄,我的遗产,一半留给谢春山,一半便留给你。”

陈朝生心里的白复水形象骤然伟岸起来。

从不擦屁股咬人痛的小狐狸,摇身一变,成了站着走路,英姿飒爽的师兄。

他感到他和师兄之间的情谊得到了显然的升华,他们再不是一对相互坑害的冤种师兄弟,而是一对情深意重、兄友弟恭的好好兄弟,他们情比金坚,任是那天王老子来了,白复水也是他一辈子的好师兄。

“师兄,你今日甚是美丽。”陈朝生诚心道。

他从反光镜里头,望见自己的眉间那点鲜红的胎记。

像是一点艳红的血,似乎是更红了。

山里的竹林落在后头。

愈是靠近城区,路上的车子愈多,同他们的桑塔纳擦肩而过,擦出残影。水沟里流着昨日的废水,沟沿上生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