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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到了卫国,恰逢帝丘大乱,赵军入卫,卫国四处都是恐慌的难民,一片乱象里就更没人来管孙武了。

或许是一路轻松,让孙武的戒备松懈,或许是年纪大了,再也没法像年轻时一样,长途跋涉几个月还精神抖擞。在偷偷越过边境,跑到亢父观察赵氏营地一番后,孙武有些疲惫,再露宿的话实在吃不消,便想在一个野亭的馆舍留宿一夜,喝点开水,睡睡床榻,再以饱满的精神观摩赵氏伐邾……

谁料他这艘江海上乘风破浪的巨舰,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孙武因为没有路引而被任县僚吏盘查,他又不想杀人,在抵抗一番后索性束手就擒。

在听赵无恤介绍了鲁国的户籍和路引制度后,孙武啧啧称赞之余,也据此断定,别国间谍准备不充足的话,是很难进入赵氏领地进行间谍活动的……

赵无恤也不好意思专美,因为这其实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制度,作法者商鞅还把自己坑死了。

时值酒酣,孙武却婉拒了赵无恤的劝酒,意味深长地凝视他道:“赵卿不仅防间做的好,在用间上,也是炉火纯青……”

“哦,先生此言何意?”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所谓内间,是指收买敌国的官吏做间谍,吴国太宰之婿屈敖,恐怕就是赵卿送到吴国的内间吧!”

第926章 兵家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情者,不仁之至也,非胜之主也……”

赵无恤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用孙武自己的一席话加以回答,意思已再明了不过了,他不是那种拘泥正道不用间谍的人,就算屈敖是赵氏间谍,那又如何?

“何况吴国若无懈可击,君臣同心,朝政清明,区区几个内间又能怎样?不过从先生离开吴国,伍相邦被申饬而太宰受到重用来看,吴王并非知人善用之君啊。先生若是心怀旧主,与其操心赵氏,还不如操心一下楚、越为好,它们,才是吴国如芒在背的大敌。”

他和孙武虽然不知道范蠡曾预言:十年之内,赵吴必有一战!但天下形势已经再明了不过,北方赵氏最强,南方则是吴楚并强,赵无恤周边可以攻伐的邻居众多,对遥远的南方暂时只是埋棋子以备不测,尚无与吴国直接交兵的意思,若夫差不北上作死,他也不会贸然南下刺激他。

这个道理,孙武自然是懂的,方才只是聊到顺口一提,他现在是吴国逃犯,又有什么资格为吴国兴师问罪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习惯了,还把自己当吴国大将呢。三十年了,他率军走过的路程何止万里,流着泪的征夫换了一批又一批,谁料将军已白发……

“也对,孙武已是闲云野鹤,吴国的事,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