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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者有的呻吟、有的求饶,大批拿着短剑,的知氏兵卒穿梭其间,从亡者和将死之人身上收割下数不清的耳朵,塞进麻袋里。

还有戎人赖以生存的羊群,知兵们心满意足地赶着它们往城外走,似乎有几千只之多,想来苦战月余的他们今夜可以大快朵颐。

絺疵就带着豫让从咩咩直叫的羊群和与二脚羊没什么区别的俘虏群中通过,去往仇由城外的知氏大帐。

这里不像城里那无秩序的掠夺场面,处处井然,由此可见知氏君子治军之严。

他们抵达账外时,一座有丈余高的巨大铜钟正由八牛驾辕的大车牵引下,从那条新修的太行山道运至仇由,钟是新铸的,饕餮纹和虎豹纹交错其上。

在大钟前密密麻麻跪着一群仇由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城中的贵族,打头那位中年男子更是身披虎皮衣,头戴鹖尾冠,看得出地位很高。

絺疵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指着那人对豫让说道:“看啊,仗着邦国位于太行深处,让中行氏两代家主都奈何不得的仇由戎子,却只能无奈地跪在此处,等待知氏君子判决。”

豫让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人正是仇由的戎君,名为仇由盐。他根据路上的见闻,知道这场战争本就是知氏的计谋。

晋国北方颇有一些戎狄邦国,什么鲜虞国(中山国)、无终、代国,还有眼下的仇由。这些赤狄北戎余孽组成了一股疆域和战斗力都相当可观的势力,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每到秋冬之季就会自发向晋国本土进攻,抢掠人口和粮食。

而对于急于扩张的晋卿而言,在中原诸侯不好糊弄,晋国中心地带诸卿又寸土必争的情况下,向鲜虞及其卫星国鼓、肥、仇由等发起战争,就成为他们扩大自身实力最便捷的途径。

中行氏在这方面,无疑是拥有地利的,他们的先祖中行林父,还有中行吴,都以灭戎狄而扩土闻名诸侯,也顺便将新征服的鼓、肥、东阳等地划入自家治下。知氏也不差,他们的领地横跨太行,临近一些戎狄聚居的小邦,仇由首当其冲。

但这些戎狄之邦战斗力不弱,如仇由就有人口五万,男丁全员上阵,能凑出兵卒五千,而且道路被大山阻隔,所以很难征服。这一切直到近几年,在知氏庶君子掌管北部军政后才得以改观。

知氏君子根据仇由盐贪婪天真的性格想出一计,他将要讨伐仇由,但是道路难行不顺畅,就铸了一个大钟送给仇由国君,表明自己要与仇由化干戈为玉帛。仇由国君盐十分高兴,便不顾臣子谏言,整治道路准备接受它,谁料道路修好后,迎来的却是知氏的大军……

所以仇由盐觉得自己输得冤枉,即便战败,他面上仍然有种戎狄之君愠怒的自尊,望着洞开的营帐,大声质问道:“知氏君子诓骗于我!胜之不武,我不服!”

“不服?”

营帐中响起一声年轻男子的轻笑,随着脚步声,两名身材高大的虎贲首先迈出,长得真是雄壮无比,但此时场间众人的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两人身后那位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