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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驷赤已不敢贸然发动反攻,他担心损失太大,又怕倘若不能俘获赵无恤,攻击小司寇的举动会引发鲁国的动乱:要知道叔孙氏现在的实力可是连西鲁都打不过的。

驷赤心里掂量着双方的力量对比,赵兵虽然号称勇锐,但毕竟不如本地人熟悉环境,如今已经呈现隐隐包围之势,他只能转而希望能通过人多势众的压力将赵无恤逼出郈邑去。

若是赵无恤拖着不走,他也不怕,到时候叔孙氏接收郈邑的兵卒抵达,局面会更不利。倘若闹到鲁城朝堂,赵无恤打叔孙氏主邑的主意,必然理亏。

结果赵无恤沉吟片刻后却说道:“你的意思是,是大司马让汝等杀死公若的,是这样么?”

驷赤以为赵无恤这是要退让,便仰着头回答道:“然也,的确是主君的命令。”

“可有手书作为凭证?”

鲁国君臣的制度意识较弱,这种在暗室里密谋,你知我知的阴谋,怎么可能有手书?

所以驷赤的不知道赵无恤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便回答道:“无有,只是口述。”

赵无恤紧逼不放:“只有口述?那你与大司马当时是怎么对答的,且一一道来!”

驷赤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成了案堂上的要犯,正被士师言辞拷问罪行,于是便皱着眉说道:“此乃叔孙氏家事,我为何要告知小司寇……”

他话音未落,却被门楼上赵无恤哈哈大笑的声音打断了:“你还知道我的官职?不用法者,国用常刑,我身为鲁国的小司寇,在案发之地,有驻留调查、审理议罪之权,怎么,连问一问你也不行!?”

“案件?审理?”驷赤一下子便懵了。

……

细细回想,驷赤心里顿时一个激灵:没错,制定律法、审案、议罪、定罪,这不就是小司寇的职责么?但随着鲁国礼乐崩坏,有法也无人遵守。所以这些东西仅仅存在书面上,对三桓及其家臣早就没有约束了。

但谁也没规定这种权力撤消了啊!

所以赵无恤占据郈邑南门不走的理由,一下子变得合礼合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