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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眯起眼睛望去,却是他的三位便宜哥哥,伯仲叔三兄弟的人马和车驾,各有数百人之多,如今汇集到一处,正气喘吁吁地朝下宫跑来。

原来,昨夜在接到下宫虎符紧急调令后,伯仲叔三人惊骇之余,却也难得地发挥了“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的精神,各自集结乡卒准备驰援下宫。但毕竟组织效率不高,整理好队列后,就已经到了半夜,又偏遭大雨,路面湿滑,不得不撤了回去。

他们没有赵无恤这种抛下大队人马,轻骑飞奔而来力挽狂澜的胆量和气魄,所以直到天明雨晴,才匆匆赶到。

赵无恤望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卒伍越来越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种很强的即视感,他就偏过头对虞喜说道:“喜,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的一个故事么?”

虞喜眼前一亮,在离开下宫厩苑后,被各种事务缠身,君子可就没了闲工夫为他们讲故事了。不过原先讲过的那些,比如穆天子西行,虞喜却还记得大概,他甚至琢磨着,自己现在也混到了国人的身份,是不是要恳求乡三老成巫教自己写篆字,抽空把那故事记录下来呢?

这时赵无恤问起,他看了看大汗淋漓跑到城下叫门的伯仲叔三位君子,还有他们辖下气喘吁吁的兵卒们,不由得想起了无恤说过的一段史事。

他说道:“主上指的,可是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么?”

“然也!”赵无恤和虞喜的关系极近,平日一些秘梓之事,比如毒杀成季那一次,都交付给他去办,方能放心,开上个把玩笑也是寻常。

他指着自己的三个便宜兄长,心中嘿然:“你瞧瞧他们的模样,是不是很像在烽火台下被戏耍了的诸侯们?”

虞喜看去,果然如此,他忍俊不禁,穆夏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周幽王是为了博得美人褒姒一笑,而赵无恤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季嬴能一直在他身边回眸微笑下去,不要变成战争的牺牲品。

但两者的本质和结果却大不相同,周幽王将军国大事视为儿戏,最终生死国破,褒姒也被掳走,沦为犬戎玩物。但赵无恤则是深知“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这一道理,他以一己之力,阻止了一场必输无疑的战争爆发。

但他心中清楚,这仅仅是在拖时间,在这次冬至日事件后,六卿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也越来越想灭对方而后快。他需要快些经营势力,让赵氏转败势为胜势,才有把握与范、中行等卿全面开战。

于是,当赶了几个时辰远路,浑身泥点,狼狈不堪的伯仲叔三兄弟叫开了城门后。却看到甲胄擦得干干净净,黝黑总发上系了条新锦带的赵无恤,正在城门洞内以逸待劳呢。

他强忍着笑,朝三人垂手行礼道:“三位兄长,何其迟也?”

仲信和叔齐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