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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遣去的少年回来道:“大郎,司车说了,他们早有准备,大郎只管放心。”

“什么准备?”周铨问道。

“马身上都披有蓑衣,到站时就会换马,车手每隔二十分钟便换一班,换下的人可以退入司车厢烤火取暖。”

周铨听到这个,才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赵构道:“让康王见笑了,我平日里都在外忙,对这些也不是很熟,若不是康王来,我也不知这些情形。”

赵构此时苦笑道:“我如今总算知晓为何东海侯得百姓爱戴了。”

那司车顾名思义,当是管理列车之人,而车手就是驭者。在赵构看来,司车是微末小吏,驭者更是卑下之人。但天色有变,周铨宁可耽搁自己的行程,甚至让他这位来巡视的皇子看笑话,也要顾及这些人的身体,仅此一项就比大宋此前的诸多名臣要强得多了。

那些名臣,自己狎妓饮酒寻欢作乐,却将服侍他们的老卒扔在冰天雪地之中,老卒耐不住寒,拆了井口栏杆升火取暖,他们当时不发作,事后却寻了由头将之惩诫。

也比大宋当今天子、他的父亲赵佶强多了。

赵佶在京中修艮岳,关注的从来是进度和质量,赵构就没有听到他问过,那些工匠民夫们会不会热着冻着。这个夏天炎炎烈日之下,赵佶一边喝着冰饮子,一边问的是什么时候艮岳彻底建好,他可以躲入其中消暑纳凉,全然没有关心过,当时在工地上成千上万的民夫们,是不是有人会中暑热着。

这是件小事,却让赵构暗自警惕,昔时田氏代齐,不就是从这样的小事开始,一步步夺走民心的么。

想到这,他看了周铨一眼,然后下令道:“将我带的酒饮子拿来,热上一壶,去与司车和驭者。”

“酒饮子拿来即可,现在不要给,驾车之际,不可饮酒,以免误事,待到了地方,再赐予他们吧。”周铨微微一笑道。

他哪里不懂赵构的意思,但是争取民心这种事情,岂是一时半会能得手的,那司车与车手,若是被赵构的一壶酒就收买去了,也就不值得他如此重视。

赵构这才回过神,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正待说话,突然间听得一声雷鸣,赵构不禁愕然,面色有些不对。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虽然还未至严冬,却也相当寒冷了,过段时间,黄河都有可能冰封,怎么这个时节打起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