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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要自己去说,叶小胖顿时拉长了脸。眼巴巴瞅着汪孚林,又用求救的目光去看一旁的小北,再是金宝和秋枫,见毫无效用,气馁的小舅子方才赌气说:“好好好,我自己回去说!”

把叶小胖这个小舅子送走,汪孚林笑眯眯支开了小北,回到书房之后,这才对金宝和秋枫说道:“你们俩如今也算是读书小成,今天下午,我就给你们布置一道很要紧的功课,就是我这道上书请假归乡的奏疏。要求很简单,字数五百到八百,文辞不用太过华丽,但要诚恳,要能打动人……我打个比方,不要阿房宫赋那种磅礴瑰丽,讽古论今,而要出师表那样朴实入人心,字字催人泪。”

金宝和秋枫那张大的嘴几乎能塞下一整颗鸡蛋,嘴里不敢说,心中却疯狂腹诽了起来。拿那两篇流传千古的大名篇作为要求,就算是打比方,这也简直太过分了吧?还有,听说过朝廷命官请幕僚帮着起草文书的,可汪孚林还没做官呢,而且这么要紧的东西交给他们两个晚辈,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汪孚林笑着挑了挑眉,半是鼓励,半是激将地说道,“你们两个谁写得好,我就以谁那篇作为蓝本,少许修改就呈上去,虽说看的人不知道是你们写的,而会当成是我写的,但毕竟能被首辅大人,又或者很多大人物看到。好好写,我看好你们!”

门外,假装被支开,结果又杀了个回马枪的小北撇了撇嘴,心想汪孚林忽悠别人上了瘾,现在竟然连金宝和秋枫都不放过,支使起了这么点大的孩子。然而,对于回徽州一趟去给汪二娘成亲壮色,她却也是很赞成的。别说她和两个小姑子原本就相处得好,这将近两年在外漂泊,她也有些想念徽州这个第二故乡了——无论是彼此相连的徽州府城和歙县城,又或者是一条丰乐河隔开的松明山村和西溪南村。

可就在小北转身要走时,冷不防房门一开,紧跟着就只见汪孚林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分明偷听却被抓了个现行的她却什么心虚,而是丢了个白眼过去。汪孚林当然知道小北嗔怪的缘由,却不解释,笑着拉了人进了正房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回家见岳母一趟,问问她对秦三娘的事还有什么安排没有。那种达官显贵对不相干人的性命死活一贯是不大理会的,先做准备是上策。我就算走,也得坦坦荡荡地走,不能用完了就扔。”

第六二八章 受害者汪孚林

“一个一个,全都是自作主张的蠢货!”

尽管在得到消息之后,张四维就恨不得立刻从内阁飞回家中,好好教训一顿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但不论是身为阁老的矜持还是职责,他都不可能那么坐不住,甚至连找个借口请假都不可能去做。因此,即便今天大兴县衙那桩案子着实轰动京师,他也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可回到家中之后,他就再也维持不住那张荣宠不惊的面具了,在书房中叫来张泰徵和张甲徵便是劈头盖脸的痛骂。

“父亲,都是我的错,是我听到大哥被人羞辱,心中不忿,又正好听到那个消息,所以才……”

尽管张泰徵也很恼火张甲徵没有细细访查就自以为是带着他去兴师问罪,于是引来了这一系列难以收场的后续,但无论是鉴于作为长兄有不可推脱的责任,还是看到弟弟主动承担责任,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随即紧挨着张甲徵也一同跪了下来。

“父亲,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弟弟只是一时冲动,父亲若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

“责罚?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兄弟二人一时冲动,完全葬送一盘好局!”

张四维心头又是愤懑又是失望,见张甲徵抬起头来愕然看着自己,张泰徵却仍旧低着头,想来已经意识到几分事情的严重性,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只顾着让两个儿子读书科举,维持张家家业不衰,可唯独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局势复杂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要明哲保身,更要忍一时之气,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把大把柄直接送到别人手里!他现在不可避免地卷入进去,所谓清流同仇敌忾,也就把他一块恨进去了!

而且,白白送给汪孚林一个受害者形象!

他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张甲徵一眼,板着脸坐下之后,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去请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