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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校对版] 月关 2075 字 2022-10-21

白泓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一时有些无法理解。赵歆明明中了见血封喉的毒箭当场丧命,哪有什么遗言留下,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叶小天也诧异地挑起了眉头,看向赵文远。

赵文远神色木然,自顾说道:“家父遗命:叫我辞去官职,回乡守制,于我本司中辅佐长兄,担任总理,划拨清泉洞、白莲洞、长岭洞、五峰洞,四洞十五旗到我麾下。”

叶小天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不错!令尊临终之前,确有这番遗命。”白主簿不明白叶小天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叶小天都这么说了,他随声附和应该就不会错了,白主簿马上点头道:“不错,本官也听见了!”

叶小天毕竟在贵州住了几年,对土司制度远比白泓了解的多,所以他马上就明白了赵文远的意思。赵歆之死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而且凶手都无从追究,对赵文远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分家产!

赵歆是播州大阿牧,杨天土驾下的兵马大总管,同时他也有自己的辖地和部落,也是一个大土司。赵歆辖治着九洞五十八旗。统管这所有领土的继承者当然是他的长子,可次子们呢?

次子们的长兄一旦成为土司,他们就会晋位为土舍,可土舍虽然尊贵,却未必掌握实权,这土舍就像亲王,宋朝的亲王住在京城,仅有一座王府,明朝的亲王享有封地,是一方诸侯,权柄岂可同日而语。

在一个土司部落里,真正大权在握,权柄仅次于土司的是“总理”(也称阿牧),再其次是“家政”,这就像朝廷里的官,土舍只是散官。有“总理”、“家政”等职务在身的土舍才有实权。

赵文远得到了这句承诺,便站起身,黯然拱一拱手:“家父逝世,赵某悲恸难当,心神憔悴,不能议事,这就要回去为家父料理后事,准备丁忧,衙中政务诸君商议便是,议罢知会赵某一声即可,告辞!”

第82章 好日子

赵文远走了,走得潇潇洒洒。随后,初来乍到的白主簿就亲眼目睹了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地方官员们是如何丧心病狂地掩盖事实、蒙蔽圣听的。其胆量之大、行止之猖狂,简直令人发指!

花知县“疯了”,因为还需郎中确认并出具书面证明,所以拖了好几天,如今一应证据才算齐备。对于这位疯掉的花知县,众官员好像从不曾鄙夷过他似的,他们不吝任何溢美之辞,把花晴风患病的缘由完全推到了政务公事上,花知县是如何殚精竭虑,花知县是如何忧心国是,花知县是如何废寝忘食,终于累到神魂失散……

张典史病故了,他是突发重疾而死,至于是什么诱因诱发了他的宿疾,这个问题用春秋笔法一笔代过,他们只是在字面上玩了一点小花样,把张典史发病的时间含糊其辞,看起来似乎比花知县发疯要提前两天,发病地点不用改,就是县衙二堂,如此一来,张典史就成了积劳成疾,因公殉职。

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对于这种情况都会有所嘉奖,给死者追升一级是应有之义,张典史终于实现了他的平生梦想,从不入流的杂职官转为品官。可以用一种更体面的身份致仕兼入土了。

真正令人费脑筋的是如何解释播州大阿牧赵歆之死以及赵驿丞的夫人潜清清之死。如何合理解释这两个人的死亡,才是真正考验官员们集体智慧的时候。

其实赵歆之死本身并没有什么难解释的地方,问题是如果对赵歆之死实话实说,那么潜清清之死就是一桩悬案,要查这桩悬案,一系列的问题便无法掩饰。好在赵文远已经默许他们可以随意操作,这一来他们就有了用武之地。

赵文远如此选择,众官员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赵文远来说,真正不能释怀的大概只有他父亲的死,可恰恰是他父亲的死没有什么疑问,就算此案不加遮掩,他也找不到杀父凶手来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