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生孤注掷温柔 阿堵 3435 字 2022-08-27

子周为难的转头:妹妹大约觉得困惑,正轻皱着眉毛;大哥一脸平和淡定,说鼓励不像鼓励,说反对不像反对,那副清闲样子倒好似看戏似的……哼,子周想起来了,身边这当兄长的最近越来越喜欢撇下弟弟独自面对难题,还美其名曰历练云云……

最后,在子周期期艾艾半推半就之下,双胞胎到底还是跟着侯府的人登门做客去了。

两人临走,子释吩咐尹平给小姐备车。子归忽道:“大哥,我也骑马去好不好?”

自从搬家以来,司文郎的大哥和妹妹为了照顾他的形象,不好再像从前一般随便抛头露面,干脆置车买马,连带银鞍锦帷、车夫马僮、棚舍廊厩……一应配齐。练功之余,子归偶尔会跨上马背在院子里溜达两圈,却一直忍着没有骑出门。

子释听了妹妹的请求,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想一想,昨夜的风头明摆着,遮遮掩掩实无必要,不如随她率性而为。点头道:“也好。”

子归于是换了件翠绿色五彩镶边小袖大摆长衫,宽宽的刺绣锦罗束腰,衣摆底下露出一小截紧口长裤和软缎皮靴。尽管蜀地风气开放,真正敢骑马出门的女性,也仅限于不得已跑江湖做买卖的女子和一些夷族姑娘。子归这身行头,正是仿照西羌女子骑装式样做的,因其潇洒利落,平日练功很爱穿。

侯府乳母见了她这副打扮牵着马出来,目瞪口呆。子归得意的想:“果然吓着了吧?本女侠岂是好惹的!”浑然不觉对方表情简直感动莫名热泪盈眶。

目送弟妹渐渐远去的身影,子释一边叹气一边微笑。

——锥处囊中,锋锐自显。明珠投暗,难掩光华。既然遮不住,索性都亮出来吧。

觉得十分困倦,却怎么也睡不着,前院绕到后院,后院踱到前院。下人们知道他的习惯,也不敢随便打扰。过了申时,味娘来请示晚饭,子释摆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

这一等,直等到天黑透。双胞胎进得门来,把马交给尹平尹安后院安顿,子归这才开口抱怨:“子周,你怎么回事?跟宁夫人磨磨叨叨讲个没完。她说留吃晚饭,我一个劲儿瞪你,你就当没看见……”

“你不觉得……宁夫人其实挺亲切?”

“这个是没错,不过——”抬头看见子释站在阶前,“啊,大哥。”

子释脸上带笑,语气里却含着些微责备的意思:“头一回上门,就在人家家里吃饭,可也太失礼了。”

“都怪子周啦!要不是他……”

子周截住妹妹的话:“大哥,宁夫人她……对江南风物很感兴趣,问了好些关于彤城的事情。我一时忍不住,就多讲了几句……”

“哦?都聊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三人进了书房,双胞胎你一言我一语,将侯府见闻仔细汇报。末了,子周话里有话,向大哥道:“宁夫人几次问起家世,我也没有多讲。不过……听说这些年是大哥教养我们,夫人十分感动,说是——很想见一见大哥。”试探的口吻里隐含着企盼。

子释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说了一句:“合适的时候,见见也无妨。”心想:弟妹平安归来,毫发无损。对方投石问路,颇为善意。事已至此,唯有见招拆招。也没准,顺其自然,反而别有洞天。站起身,微笑着往外走。心头一松,不觉舌头打滑,调侃起双胞胎来:“宁夫人这样赏识你俩,可惜侯府怎么只有三少爷,没个四小姐五姑娘什么的……”

“大哥!你真是……”子归在后面挥动粉拳。

子周想起半夜那场叫人尴尬至极的教训,报复心起,冲着背影龇牙一笑:“差点忘了,宁夫人还特地提到,要给大哥说亲。”

子释正要跨出门,不提防脚趾撞在门槛上,疼得一弹而起。拒绝两人帮手,扶着墙揉几下,慢慢走回房去。暗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牙利齿?这叫什么?自己挖坑自己埋啊……”

深夜。

院子里一片缥缈白光。十六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就挂在檐角上,含情脉脉打量着屋里的人。

“吱呀”一声微响,子周悄悄踱出房门站在廊下,怔怔的对着月亮想心事。

不一会儿,又听得 “吱呀”一声微响,对面西厢的门也开了。子归出了房,跟他一个神气,也站在廊子里看月亮。

云层越积越厚,月亮不见了。终于,子周轻轻的慢慢的道:“子归。有一件事……大哥知道,我知道,你却不知道。”

沉默许久,就在他准备继续的时候,忽听对面子归用同样的语调,轻轻的慢慢的道:“子周。我也有一件事……大哥知道,我知道,你却不知道。”

第〇五一章 水落石出

跑马追月进入最后角逐阶段,有三匹马几乎并排奔在最前面,中间正是“惊雷”。后边紧跟着的五六匹,也不过相距一个马身,其余大部分马儿则落在更远处。

眼看终点越来越近,打头三匹差不多齐头并进,争夺逾见激烈。围观者挥拳跺脚,嘶声呐喊,月光和篝火照得附近有如白昼。

“惊雷”这家伙自从出了良牧司便跟随二皇子,向来嚣张惯了,全不知自己以往每次都能一马当先,乃是仗了主人威势。这会儿被两名同类左右夹击,又有一群在身后紧追不舍,心中便十分不爽。它又不像其他战马见识过战火血光,听惯了喧嚣喊杀,陡然置身如此热闹紧张场合,一面激出了斗胜好强的天性,一面又有点兴奋过头,控制不住的疯狂加速。

虞芒直觉不妙,努力跟上它的节奏,盼着到了终点好好操控安抚。不料马儿突然扬蹄长嘶,人立而起,横过身子向右猛冲。亏得虞芒是经验丰富的一流骑手,条件反射般贴上马背,双脚勾住镫子,一手紧抓缰绳,一手环抱马颈,仍然险些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