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忧郁生疾

兴汉室 武陵年少时 2129 字 2022-08-27

在司马朗的哄劝之下,司马懿终于承受不住,眼睛里流下泪来,哽咽着将皇甫嵩临终前对他的托付一一道明,听得司马朗震惊的瞠目结舌。

“你……”司马朗吓得站起身来,他在原地慌张的踱了几步,走进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要命了!”

“当时局势不安,君侯死讯一旦传出,钟、裴必会争权,而张济、徐荣等老将,又岂会诚心服膺?倘或因此而横生变故,君侯好不容易打造的局面付诸流水,君侯不但泉下难安,更如何对得起朝廷、国家?”司马懿泪流满面,说话还带着哭腔:“我本不愿,奈何君侯生前以子侄待我,授我兵法,此事又关乎重大,我岂能畏难怕死?”

司马朗杵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连续变了几变,这才说道:“此事非你一人所能承受,将会祸及我家。我家世代经营,能有今日属实不易,你……可有想过?”

他打心底不信以司马懿的为人会为了大义和恩情而去做这种有弊无利的事,他也不相信这么短短半年多的功夫,皇甫嵩就能将司马懿彻底改头换面。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好处或是利益,才会驱使司马懿甘冒风险去这样做,只是司马朗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我这里有君侯临终写就的遗疏,里面对我极力担保。”司马懿抬起胳膊,指了指房间里的某处矮柜:“此间的事情,钟、裴二人不知晓,就连朝廷也不知晓。但我微末小子,哪里真的敢因为君侯的遗命就擅自妄为?这些兵马都是朝廷的兵,不是君侯的兵,没有私相授受的道理。”

司马朗听完后赶紧转身在矮柜里一通翻找,最终翻找出几分帛书,看时间、落款、钤印都一一相符,这才松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我早已具将此事上呈天子,在此之前,君侯也为此向天子上过封事。”司马懿如是说道。

“既然早有准备,国家为何不提前布置钟公或是裴公相佐?哪怕是从关东调来朱公都可以,不是说担心彼二者威望不足、众将无人节制么?”司马朗说到这里,自己就先明白了。

朱儁的使用成本太大,彼在关东早已立下大功,战后封赏一定排在前列,如果再紧接着参与雍凉的战事,事后又该如何?更何况朱儁在担任豫州刺史期间,与颍川众人亲近,虽未正式挑明立场,但以皇帝的性情,不但朱儁用不得,就连钟繇都不在考虑之列。

至于裴茂性格保守,皇帝不用他替代皇甫嵩,或许的确是出于威望的缘故。

“用活人不如用死人。”司马懿一针见血的评说道:“既然韩遂已败,只要按着君侯生前定下的计策稳步而行,就不会再有变故。天子对此视而不见,事后将封赏赐给一个死人以及他的亲族,这对天子又会有什么损害呢?无非是把钱丢进水里,看个水花而已。”

“国家就这么信任你?”司马朗想起来当初司马懿执意称病也要留下等待雍凉羌乱的事,虽然事态的变化早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但司马朗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司马懿双臂撑床,艰难的将自己的后背倚靠在几只枕头上,侧身从一边端起微凉的药碗,一手将木勺拿出,凑着碗沿喝了一小口:“马氏兄弟已归心于我,这算不算好处?只要能平安度过,即便此战没有封赏,我也不怕扭转不了名声。只要……”

他接着低头喝药,还有一半话随着苦涩的汤药咽了下去,眼下他还有最后一个与人做交易的权力,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但司马懿还是得等候东边的消息。

司马朗并没有如司马懿那般乐观,他指着手上的帛书:“你说这是君侯临终的遗疏,天下人如何肯信?你难道敢说国家早就知道此事,一切都是国家的暗许、视朱公、钟公、裴公等大臣于不顾,视雍凉大局于不顾,任由你一个小子乱来?”

皇帝怎么做这种有损威名的事呢?一切当然得是司马懿的错,是他年轻气盛,自以为能肩挑重任、或是无法辞却皇甫嵩的托付,为大局而不惜性命。

“所以我的命,在君侯病故的那一刻,就全交给天子了。”司马懿一口气将汤药喝完,砸了咂嘴,竟觉得这汤药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