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兰德尔感觉到了对方心中一点点的怀念与柔软，那就像是……猛禽收起了利爪，只留下了软乎乎的肉垫，它锋利而敏感，却在这时愿意将所有的烦躁都隐忍下来。

兰德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年长者依然优雅地坐在沙发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兰德尔开口问道：“您是一个人住吗？”

“当然，”汉尼拔抬起手喝了一口茶，那些与他并不相符的情绪转瞬即逝，马上又消失不见了，“怎么了？”

“我只是，以为您有妻子或者恋人……您之前说您也有个女儿，和露拉很像。“

“喔、阿比盖尔，是的，但她已经去世了。”汉尼拔的语气中带着遗憾。

“我很抱歉……”兰德尔眨了眨眼睛，却没有从汉尼拔那边感觉到任何的悲伤与怀旧。

“这没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准备煮晚餐了，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汉尼拔站起身，向兰德尔笑了笑，好像不愿意透露过多属于自己的信息一样，往半开放的厨房走去。

兰德尔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落在那两块厚重的鲜红色肉食上，被浸泡在料酒与香料中的生肉被汉尼拔捞了出来，慢慢地用温水冲洗干净。

金发的年长者眼眸低垂，用锐利的钢刀在上面割出痕迹，那生肉肥厚而多汁，每一刀切进去，兰德尔都仿佛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与汁水从中被挤出来的声音。

在感觉不到这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时，兰德尔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他留下吃晚餐，如果汉尼拔真的是食人魔，那么兰德尔触碰到那些肉食的时候，也会感知到死者生前所见到的东西。

“需要帮忙吗？”兰德尔开口问，“我在家里也经常做东西吃。”

“不用，这是我的乐趣之一，”汉尼拔从料理台前抬头看了看兰德尔，“请让我继续享受。”

“……”兰德尔感觉毛骨悚然，钢刀轻触到砧板上的声音让他的手攥紧了，“好吧，那么我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当然，在你后面走廊的右边。”汉尼拔微微点头。

洗手间的边上，同样也是一扇紧关着的门，兰德尔站在原地，往外望了一眼，看到汉尼拔正专心致志地低头做菜，于是往旁边小小地挪了几步，伸手握住了那扇像是卧房的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