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的汇款记录表示那些钱打到乔伊斯银行卡里还没过一天，就被她拿了出来。所以我们去问了赌场的人，他们说‘前不久有个女人拿了钱过来，说是要给弗兰克还欠下的债’，而这个女人就是乔伊斯。”

“……”弗兰克泄了一口气，他的绿眼睛被眼皮压着，看起来灰沉沉的，兰德尔感觉到了弗兰克忽然有如坠入冰窟的凉意。

弗兰克沉默了一会儿后，没头没尾地说：“……她说等赚够了钱我们就能搬去中心城住了，但是我戒不了赌，一直在欠钱。我……运气不太好，能遇到她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摇到的三个7。”但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幸运最终还是被他亲手扼杀了。

“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心爱过我的女人……她不喜欢什么变种能力，她说她喜欢的就只是我，真实的我，所以在她的面前我永远都不用伪装。”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兰德尔与迪克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弗兰克开始说真话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男人的拇指用力地在中指侧边剐蹭，像是要把上面的伤口抠得更大一般，他摇着头，卷曲的头发耷拉下来，“她说最近睡不好，总是做噩梦，我就在她的水里加了一些……我只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给我东西的人就是这么说的，说这玩意儿会让人放松神经——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了她的。”

弗兰克的视线落在某一点虚空中，像是在回忆，又像是见到了什么人，“她喝了几口就觉得不舒服，我让她回去睡觉，结果她走了两步就昏过去了，我碰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你知道那个东西会让人变成变种人吧？那你还给乔伊斯吃？”兰德尔说。

“……我知道，但最近真的很危险，变成变种人还能有一点自保能力——”弗兰克低声说，“我当时还不知道，有些人吃下这个之后会产生排斥反应。”

所以他在惊慌之后，清理好了现场，把乔伊斯的死伪装成了自杀，然后躲在楼道之中，最后通过变形的能力混在警局收队的人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也许是爱过乔伊斯的，但是他更爱自己。他已经忘记了托着乔伊斯微凉的手指扣下扳机时，自己的手有没有在颤抖，他的表情是悲痛还是冷静？

威尔德、乔伊斯，兰德尔遇见的那几个混混，甚至更多的，那些因不知名的原因死去，身上出现了月牙状瘢痕的人，或许都是因为这种东西而丧命。这种毒|品看起来能激发一个人的变种能力，与之而来风险则是在基因突变的过程中有些人会出现排斥反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而那些粉末状的东西早已与身体融为一体，随着身体失去活力，它们也沉寂于细胞之中，难以被发现——唯一的特征就是那个月牙。

兰德尔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丁文‘argentu’这个词来自于希腊语‘argyros’，因此银的化学元素符号是ag，它的意思是‘浅色、明亮’，古代西方人用月亮的符号来表示白银。

“到底是谁把东西给你的，又为什么要把东西给你让你去卖？”兰德尔最后问他，“你说过的，想要得到什么总是伴随着失去，如果你还想得到她的原谅，你就——”

“……先生。”弗兰克低着头说，“我只知道他们称呼那个人为先生，我从来没见过对方，他们只是给我提供货，我能在其中拿到一部分的分成，而那个酒吧中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个进化成变种人的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