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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开始慢慢消融,梅枝上挂着冰菱,倒映晨光倩影,梅园古朴宁静,她站在那处,像嵌在一幅画里。

化雪时空气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晏映抱着汤婆子,身上还拥着那件长到曳地的狐裘,雪白毛领随着呼出来的白气轻轻颤动,鼻头被冻得有些发红了,她却看着梅枝痴痴地笑。

寒风凛冽,那人的唇倒是热烈而滚烫。晏映脑中闪过先生近在咫尺的脸庞,漆黑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也不知是因她的偷袭,还是因他的刻板守礼。

到最后也没回答她那句话。

她到底亲错了没有?

晏映忽然掩唇一笑,明艳的容颜去出水芙蓉,她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眼中尽是温软笑意。那日若不是看到先生“落荒而逃”的背影,晏映都想不到先生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旁边的碧落和清月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几分不解,自从搬进新府邸,小姐每天总要来这梅园里走走,也不将整个园子逛遍,只停在固定的这棵梅树前,望着梅枝痴笑。

冬日阴寒,她却每日如沐春风,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咱们去前面看看吧!”晏映看够了,忽然转身,声音轻快,不知心怀什么喜事。

碧落圆脸憨憨的,没什么心机,心里好奇就真的问了出来:“什么事让小姐这么高兴?”

晏映扭过头笑了笑:“算日子,外祖一家快要到了!”

舒家是书香门第,舒氏父亲任平阳太守,膝下只有一女,因此对舒氏和她所出的这些孩子都极尽偏爱。晏映长在平阳,心里对舒家人更亲近一些,他们这一支出了晏氏族谱,在洛都就是举目无亲,成亲那天如有舒家人相送,她心中就了无遗憾了。

这两日有关晏氏的传言也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本都在说晏家家主将自己五弟逐出族谱的事,后来又传出汝南王世子要纳晏氏萍娘为妾,众人更是猜测纷纷,都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

当事人却没功夫给他们作答,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种丢脸的事,他们也不好意思对外说,晏氏这两日都闭门谢客,就是害怕好事者登门拜访踩他们脸面。这边风风火火筹备婚事,那边闭上眼睛当做不知。

更多的想要嘲笑晏道成的人,却看到谢九桢不仅没嫌弃晏映,反而将名下豪宅相赠,以便让他们安身。新宅挂上新匾额,照旧是“晏府”二字,反而比本家那边还要气派。

成亲前三日,晏府源源不断的嫁妆开始抬入谢府,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惊掉了下巴,万没想到被晏家清扫出门的晏道成竟然如此殷实,整整六十四抬嫁妆,比之六大世家出嫁的贵女也不遑多让。

再有三日,就是婚期了,舒氏来人,他们看着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