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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了几声,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却还算镇定,吊着最后一点精神,与殿内的官员道:

“朕身边有慕容一个御医足够,太医院的重心,依然放在渝州百姓身上,兵部派兵去渝州邻近的州郡排查进出过渝州的人员,得病的立刻收治,让各州百姓警醒,近期不要有肢体触碰。”

“朕得病一事,不准张扬,每日的朝会取消,但民间若有变动,必须尽数在奏折里告知,知情不报者,按欺君之罪论处。当天的奏折,朕会当天批复。为官者不能自乱阵脚,天塌了,也要替中溱百姓顶着。”

众臣仰望着虚弱却刚强的帝王,同时跪地,异口同声高呼,“陛下万岁!!”

待处理完最棘手的事务,淮祯才退出御书房,却不愿回去躺着,他强撑着去了栖梧宫,站在凤凰木下,在眩晕中,抬头看着枝干上那朵已经半开的花。

“幸好浇过水了”他庆幸自己取心头血时,身体还是健康的,这朵花依然会为了楚韶而盛开。

“陛下,你又是何苦呢?”慕容叹道,“陛下正值盛年,原本身强体健,是近三年取心头血才把身体熬虚了,所以才会染上手足疫,陛下为楚公子做了这么多,楚公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当真值得吗?”

“他能好好活着,一切就值得。”淮祯听着凤凰木枝叶的沙沙声,“朕也希望,小凤凰玩够了能落回宫里,但他不想回来,他宁愿栖梧宫易主,也不想回到朕身边来”

淮祯痛苦地捂住心口,很快他发现捂住心口没用,因为他浑身都痛,一阵风吹来,凤凰木的叶子砸到淮祯身上,就这样把一国之君砸倒了。

之后半个月,他强撑着处理朝政,渝州的瘟疫渐渐得到控制,他的病却越来越重。

高烧烧得浑身滚烫,双手爬满红紫色的疹子,手已经肿到提不了朱笔批不了奏折,浑身像有数万只蚂蚁在附骨撕咬,彻夜难眠。

白日里,淮祯总是神志不清地凝视着织金帐顶,口中念叨着:“花”

慕容应他,“花已经开了,陛下。”

淮祯牵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昏睡过去前,总不忘叮嘱一句,“瞒着岐州”

啪嗒一声,楚韶手中的玉盏又摔了个粉碎——这是这个月他摔的第三个杯子。

“最近怎么总见你失魂落魄的?”楚昀招呼下人来收拾,坐到楚韶身边问,“还在想和淮祯的事?”

“他大概是真地生气了。”楚韶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茶水,“这一个月,他都没给我的奏折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