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忽然低吟出一句诗来:“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

他低念了几句,忽然用南岐小调唱了起来。

监牢上空有一个正正方方的小窗户,阳光从这里打入牢狱,疯子挣脱楚韶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跑到那方小小的阳光下,唱着这句诗,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舞。

“就给咱们儿子取名叫韶,字轻煦,韶儿像轻柔温暖的阳光一样,照进娘亲的生命中。”

“娘亲最爱韶儿了。”

“爹爹也最爱小韶了。”

“轻煦,到哥哥这儿来,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侯府昔日的时光凝缩成一句句有血有肉的话语,钻入楚韶白纸一般的记忆中。

他闭上眼睛,灵魂仿佛重回岐州侯府,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沾着往日的欢声笑语。

爹爹抱住他小小的身躯,将他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孩童稚嫩的咯咯笑声响彻侯府上空。

桃花树下,哥哥给他扎了个小小的秋千,抱着他坐在上面,越推越高,但他一点都不怕,甚至笑得更加欢乐。

被母亲抱进怀里时,他又举着小木剑,在空中比划起来,嫩声嫩气地同母亲撒娇,说自己还想要一个脸盆大的拨浪鼓。

他坐在爹爹的怀里骑马,靠在娘亲的怀中餍足,哥哥时常拿手去戳他脸上的奶膘,把他吵醒了又只能乖乖哄着。

这是一个家。

然而楚韶睁眼时,依然在牢笼里,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血腥和荒芜。

对面那位南岐第一弓箭手在倒吊到快断气时,终于被人解了绳子放下,他的身体在楚韶视线中抽搐两下,归于寂静。

但他不会死,他会每天这样被折磨,刑部的人最懂得如何把人从意志上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