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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坐在后排的线人突然说了一句。这条路时常有拉各种货物的大车,每到晚上格外热闹。他们从天没黑就在这儿蹲点,总算等到要等的那辆车。

盛时一踩油门,无声无息地缀在了后面。

他们开了一辆普通的suv,盛时车技好,游刃有余地与目标车辆拉开一段距离,如一尾小鱼在海中轻松穿梭。

“张老师怎么想到做这个选题?”盛时盯着前面的车,随口问道。

张普阳脸黑,又是法律专业出身,平时老板着一张苦大仇深脸,做法制类报道比较多,因此被称为“冤案专业户”。

张普阳瞥一眼线人:“替蕾蕾来的。”

“蕾蕾的选题?”盛时不解,“她自己怎么不来?”

半道接别人的选题纯属吃力不讨好,采访对象未见得会相信新接手的记者,从头捋资料也是个浪费时间的活儿。

“你昨天没来开会,蕾蕾暂时停职了。”张普阳轻声说。

“停职?”

上周赵蕾蕾带着一个叫麦晓庚的摄影记者,去采访一档偷排工业废料的事儿,本来该采的都采到了,该拍的证据也拍到了,但老梁要求赵蕾蕾再去跟涉事企业要个说法,尽量做到平衡报道。

问题就出现在了企业采访上。采访完涉事企业后,赵蕾蕾去洗手间,麦晓庚在公司大厅等着,俩工作人员硬给他塞了两份纪念品。麦晓庚双拳难敌四手,推不过,看了下“礼物”也就是个小纸盒,里面是一支印有该企业标志的圆珠笔、一个笔记本,就收下了。

谁知等俩人在出租车上打开盒子,掀开垫在本子下面的纸板一看,纸板下各有一个装着现金的红包。

赵蕾蕾哪见过这操作,赶紧给梁今打电话说明情况,说回报社就把钱上交。梁今不许,让他们马上把钱还回去,这钱绝对不能在他们手里过夜——回来上交,钱数到底多少,根本说不清楚。于是两人赶紧掉头,赶在下班之前把礼品盒还了回去。

但没等赵蕾蕾开始写稿,涉事企业就找了过来,拿着大厅监控录像直接去社长办公室,声称《今日时报》记者敲诈企业。

深度部主任老梁、摄影部主任老汤,外加上赵蕾蕾和麦晓庚,全被叫到总编处配合调查。好在麦晓庚这孩子机灵,在赵蕾蕾归还礼盒时,偷偷用手机录下了归还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