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定很诧异会从程曼嘴里听到许亮的名字，还没等他问，程曼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赵文东的名字，他就是绮绮爸爸，他在外面欠了大笔的债务，我和他走到离婚的地步，现在家里变成这样，起因都是因为他赌博。”

“而他最开始，就是受了许亮的怂恿。”

施定一贯冷淡的脸色变了变，赵文东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地在公司的欠条上见过，这个人就在不久前还被他按在赌桌上。

原来赵文东是赵绮绮的父亲。

施定感到后悔，更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内疚，如果当初他能在赵文东刚接触许亮时就像提醒吴老板一样提醒对方一下，拉对方一把，那么赵绮绮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么多了？

“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施定罕见地语塞，他知道认真来说，轮不到自己道歉，但坐在赵绮绮的身边，握着她好似柔软无骨的手，施定开口却只想道歉。

赵绮绮用另只手抚上施定的手臂，暗暗用了下力，施定看着她。

赵绮绮明白他的歉意，她说：“我知道你不了解这些事，我也是那天报警，才知道许亮原来就是你的舅舅。”

施定在车上不想说多说，但赵绮绮刚才这一路可把自己这几天怎么报警的，怎么到处去找他差点第二次报警的事讲了个清楚，当两人知道他们曾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头尾处，却擦肩而过时，纵使施定这么淡然的性格，也感慨阴差阳错。

事情发展到现在，施定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想了想，“阿姨，绮绮，你们放心，这钱是干净的，我去公司也只是为了收集证据，从没参与过任何违法的行为。”

他握着赵绮绮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沉声对看起来对他的话有疑惑的程曼详细地说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本来现在已经拿到钱了证据也在手里，他随时都可以举报许亮。

但现在多了赵文东和程曼没有头绪的离婚官司，还有赵文东那些外债牵扯其中，施定和赵绮绮、程曼共同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先不去报警，等待时机把赵文东一起送进去。

程曼看沙发对面两个一个要将自己舅舅送进去，另一个要将自己爸爸绳之以法，两张年轻的脸上都是大义灭亲的表情，自己刚才提到赵文东时突然出现的那最后的不舍，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晚饭后，施定和赵绮绮留在小客厅复习，本来赵绮绮想带施定去自己房间的，但施定觉得还是留在客厅这样的公共区域比较好，他知道程曼对自己还有些担心。

果然，程曼听了施定提议后，表示了赞同，连带着看施定的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吴叔把小客厅的矮茶几换成黄花梨的圆桌，方便他们学习，赵绮绮上楼去换衣服，吴嫂把施定叫到厨房，告诉他为他们特意煮的百合莲子汤还温在灶台上，盛出来就能喝。

施定点头说知道了。

从厨房出来，施定在客厅看到程曼。

程曼的头发才长到耳朵，保养得当的身材围着橘黄色带金线的丝绸披肩，整个人恬静又坚定，她站在书桌前，施定走过去，看到他刚放在桌子上的复习资料上，有那张自己送给赵绮绮的银行卡。

施定：“阿姨，这笔钱是我自愿拿出来帮你们的。”

程曼的声音不急不缓：“我知道，但我们不能收，卡你自己留好，你现在和许亮闹翻了，有了这笔钱你可以为自己的未来提早做打算。”

施定还想劝程曼：“但有了这些钱您和绮绮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和赵文东划清界限。”

程曼明白施定的意思，让她通过接过赵文东债务的一部分与他和解，从而成功离婚。

赵文东给程曼和赵绮绮带了这么多伤害，她怎么会甘心让步。

赵文东迟早会为他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程曼摇头：“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不用你担心。”说完，她觉得施定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给赵绮绮，自己这么说会不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她又说：“很快就要高考了，好好复习。”

施定站在那里没动，程曼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对这个有着超乎年纪沉稳的年轻人说：“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施定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闪过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喜悦，他坚定地向程曼点了点头。“您放心。”

深夜，施定专心复习功课，赵绮绮则写一会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再低头看书，施定注意到她的目光，终于在她再一次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伸手捏了捏赵绮绮的脸，“给你留的习题都做完了？”

赵绮绮看着他，明亮的日光灯照得她的眼睛波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