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天色便很是阴沉,桓崇刚出门不久,外头的阴云似乎压得更沉了些,没一会儿竟是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雪。
细雪零落,飘飘悠悠,落在了他的肩上、身上。
桓崇尝听阿父说起,中原每有泼天的大雪降落,便是久凝不化,总葆晶莹洁白。
可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大雪。
他只知道,江左的雪,落到地上便如碾碎的花瓣,同尘土粘在一起。
这雪花,在空中之时再是纯洁,一落到地下,也会化作一滩滩黑黢黢、黏糊糊的雪泥,陡然惹人生厌。
桓崇皱了皱眉,将斗篷上的兜帽往头上一罩,将马催得更快了些。
风雪渐大,桓崇到曹家时,刚过了辰时中。
他方将马栓到院外,那一方深锁的大门便打开了,只见一名仆役迎了出来,道,“请问,阁下可是桓崇桓郎君?”
桓崇道,“正是。”
那仆役礼数恭谨,“桓郎君请随我来,我家郎君正在书房,已候多时了。”
桓崇点了点头,随他入内。
曹家在建康的大宅,风格与吴郡那处的别院大为不同,此处草木植株,回廊方正,颇有些久违的中原风味。
再绕一座回廊,还没走几步,桓崇耳中忽闻前方传来的一阵琴音。
这段琴曲之中,感情尤为激烈,其中隐含的郁郁愤懑之感,连他这个不通琴艺的武人都能听得出来。
脚步越往前,那琴声便越是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