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页

如何开头,便是个头疼的问题。

梢间的小书房里笔墨俱全,盛煜拧眉,笔尖迟迟落不下去。

魏鸾则闷气稍解,自去沐浴梳洗。

待得沐浴毕,换了套细软的绸缎寝衣,钻进被窝翻了会儿书,连头发都擦干了,才见菱花门处人影一晃,盛煜长身走了进来。仆妇侍女皆已退出去,屋里唯剩夫妻二人,他行至榻边,惯常的颀长姿态,也没多说话,只侧身坐上去。

对折的纸笺旋即递到了魏鸾跟前。

她接在手里,并未急着展开,只觑着盛煜神情,揶揄道:“写好啦?”

“请少夫人过目。”盛煜说得一本正经。

如此看来,他对这事并不算太抵触——魏鸾原本还担心,以盛煜心高气傲的脾气,就算这回有心放低姿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也不会太上心,甚至在提笔的时候,改变主意。若果真是这种蛮横脾气,她往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而今看来,他还是讲道理的。

遂展开纸笺,越往下看,唇角便忍不住弯起,待到最末,轻咳了声清嗓,正色道:“当真是辞藻端丽,兼具韵律,窥一斑而知全豹,引类譬喻发人深省,家务琐事倒跟朝堂社稷有了相通之处。夫君这般文采,若当初是以文举入仕,想摘状元的桂冠,定是轻而易举。”

这话虽含些许打趣,却也是真心夸赞。

——魏鸾幼时读书,跟着饱学鸿儒,也学过做文章的皮毛。后来往魏峤的书房跑的次数多了,虽是去撒娇玩耍,也跟着读过不少文章,盛煜这篇短论以小见大,绝非寻常读书人能写出来的。

倒是把忏悔书写成了明经高论。

这样的夸赞,也多少冲淡了盛煜低低头认错的尴尬。

遂脱了靴,盘腿坐上床榻,不无得意地淡声道:“当初我也曾得时相夸赞,算得上文武兼修,考进士如探囊取物。”

“失敬,失敬。”魏鸾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