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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位?”

“便是老朽那不成器的孙儿。他虽没大本事,书画上却极有天赋,许多东西一点即透,虚长二十来年,读书毫无长进,成日净琢磨书画。京城里都称他画师,其实他于书法也知之甚深,古今的书法名家都揣摩得熟透。章念桐的那点笔力,他应能拿捏得准。”

盛煜听罢,微微沉吟。

时虚白的名声他自然听说过,书画双绝,享誉京城。

若由他来摹字,想必能做到真假莫辨。

且时相行事向来持重,对子孙约束甚严,那时虚白虽瞧着性情放荡不羁,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却从未闹出半点出格的事。身在相府这么些年,亦从未如某些高官子弟般玩弄权柄、私传消息,此等大事,由时相亲自交代,应是信得过的。

遂颔首道:“只不知令孙是否愿意蹚这浑水。”

“盛统领稍候,老朽后晌已叫他回府,咱们这就去问。”

老相爷说着,便带了盛煜,往时虚白的住处走。

……

时虚白此刻正对酒作画。

他身上并无官职束缚,凭着手中那支画笔,亦可将日子过得安稳无忧。寻常避着相府的访客,或是四处云游,或是到别苑逍遥,抑或住在村舍农户、深山庙观,行踪甚是飘忽。今日既被祖父召回,便老实在屋里待着。

锦绣绫罗非他所好,相府里堆着整箱的白衣。

后晌他兴致正好,才在白衣上泼墨挥毫,这会儿墨迹干涸,正好披了当外袍。

听见院门口的说话声,时虚白停笔望外,瞧见是祖父来了,便搁下画笔迎出去。他素来放浪形骸,闲居在府中更是了无拘束,懒得束发戴冠,满头青丝散散的披在肩上,踏着夜风走在甬道时,墨染的白衣飘飘,黑发微散,闲逸如世外仙人。

时相见惯了这姿态,不以为意。

盛煜印象里的时虚白,是那日街上偶遇,衣冠严整的清贵公子,陡然见此做派,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