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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矢口否认,她想狡辩力争。

可内心那个声音却坚定地告诉她,她宋青时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确实只有岳停云。

恐他夜长惊梦多,恐他天寒未添衣,恐他负伤不自顾,恐他病中无汤药。

红笺寄与添烦恼,细写相思多少。

宋青时骗得了父母,骗得了京城众人,甚至骗得过天子慧眼,却依旧骗不过她自己。

相隔千里,三年岁月,她从未担心过许牧身体是否有恙,却一次又一次梦到岳停云满身伤痕狰狞,心悸不已,觉来已湿了锦被。

许牧,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又何尝不知晓此事呢。许牧并未少在回信中提及“宋姑娘是枝头凤凰,当嫁与天家”,也有意无意道了许多次,若是宋姑娘心有他属,不妨上书陛下请求取消赐婚,各自安好。

是她宋青时自己太过想当然,以为寻得了最两全其美的法子,误了明月当时,误了三年光阴。

终归是她太执迷不悟,竟连自己的一片真心也参破不透。

是她太傻,重生以来,总把岳停云当做供她们宋家保全荣华富贵的参天大树,妄想着依附他、辅佐他,做他的臣子为他出谋划策。可她却未曾想过,岳停云也是凡人,他们二人相伴相依,又怎会只有利益之交,而毫无真心?

第一次在雪地里给他衣裳,也许是利用接近,第二次陪他罚抄《孝经》,也许是刻意讨好,但后来呢?她一次次的为他出头,他也无时不刻的护着她,谁说不是真心实意?怎会没有真心实意?

宋青时浑身颤抖,瘫靠在御花园的朱红色大门外,泪如雨下。

追悔莫及,追悔莫及。

事已至此,她已不知如何挽回。许牧也好,岳停云也好,皆因她一厢情愿的愚蠢无知被搅得一团糟,她不知该弥补这些大错,也不知如何开口去说与他们听,是不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上天不再留给她后悔的余地。

又或许,等到他们势力稳固,等到岳停云顺利登基,等到岳停风再无能力陷害他们……她宋青时才还有机会,将未说出口的话说与岳停云听呢?

帘影碧桃人已去,屧痕苍藓径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