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如今天色不早了,我得快些往端王府去,哥哥你这边可要安排好。”

“嗯,你别担心我。”沈元韶正色望着她,“我安顿好了,会托人去端王府门口给你递个信。你今晚若是住在王府不回来了,也记得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兄妹俩互相交代了两句,便于坊市口分开。

说来也是巧,云黛这厢才到达王府门口,正巧遇见另一辆翠盖珠缨的华车,两边一碰上,纱君一探头,惊道,“坐在车前的婢子好似是嘉宁郡主院里的。”

许久没再听到这个名,如今再听到这四个字,云黛只觉亲切欢喜,再无半分芥蒂。

她由纱君扶着下了马车,嘉宁的婢子显然也认出她来,惊讶不已,忙向车内禀告。

下一刻,嘉宁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当看到那道虽戴着帷帽却依稀可见那清丽轮廓的绰约身影时,一双杏眸登时睁得老大,旋即极其夸张地啊的叫了一声。

她三步并作两步从车上蹦下来,走到云黛跟前时,又有些踌躇,缓了一口气,才试探道,“云黛,是你么?”

云黛纤细的手指撩起白雾般的轻纱,露出半张皎洁如月的脸,黑眸弯起,“是我,二表姐别来无恙。”

“啊啊啊啊!真的是你!你真的来长安了!前几日母亲与我说时,我还不大相信!”

阔别一年半,再见到云黛,嘉宁高兴极了,上前亲热挽住她的胳膊,“走走走,咱们快进去,母亲见着你一定很高兴的。”

“你是今天刚到长安么,我瞧你风尘仆仆的,有些憔悴。”嘉宁边走边道,“我刚从英国公府回来,唉,阿姊本就快要临盆,偏生英国公府出了那档子事,她不但要操持家中庶务,还得侍奉病重的婆母。我看她瘦的那模样,真是心疼得要掉泪。”

云黛跟着她往里走,听到这话惊异连连,“庆宁姐姐快生了?英国公府怎么了?英国公夫人我先前也见过一面,印象里她红光满面,身体很是康健,怎么就病重了?”

这一连串发问叫嘉宁皱起小脸,嫌弃地朝她面上投去一眼,“你怎么还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啊?唔,不过也是,你一直待在乌孙那种偏僻之地,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唉,说起这个,幸亏你这个时节才来长安,若是放在两月前——”

嘉宁摇着头,一脸后怕的抚着胸口,“那真是吓人,死了可多人了!英国公就是被五……裴丛焕那个逆贼斩杀的王公之一。那日是丽妃的生辰,陛下在宫里设宴,邀了不少心腹重臣和官家女眷入宫赴宴,谁知裴丛焕胆大包天,竟在那夜逼宫谋反!我后来听我哥哥说,那晚的延芳殿真是尸山血海。幸亏三堂兄来得及时,否则我父王和哥哥怕是也要被裴丛焕给害了。可英国公就没那么好命了,当场被刺穿了胸膛,倒下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血溅了国公夫人一脸。”

云黛脑中不禁浮现那血腥残忍的画面,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