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也没拿兄妹俩当外人,掌心摩挲着酸枝木太师椅扶手的精细纹路,吐了一口浊气,才肃正面孔道,“你们可知长安乱了?”

云黛和沈元韶皆是一怔。

静了两息,沈元韶不疾不徐道,“在庭州时就听闻皇帝病重的消息,这一路过来,也一直听人议论,有说陛下是服食丹药,亏了身子,有说陛下沉溺后宫,耽于女色。具体因何病重,却也不重要,总之他这一病,皇室之内有倾轧乱象也正常……”

“是,储君未定,人心易乱。”晋国公轻抚茶汤上的浮叶,浅啜一口,似是茶凉了味苦,他皱眉将杯盏随手往旁边一搁,又正色凝视着下座两个小辈,压低了语调,“不过这乱象,如今也尘埃落定了。”

云黛呼吸一沉。

许多事传到百姓耳朵里总得晚上许多,上位者却得耳聪目达,消息灵通,现下听国公爷这般言辞,显然长安有了新的情况。

她难抑不安地掐紧了掌心,仰脸望着上头,“怎样了?”

只听晋国公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沉声道,“先前长安城内封禁,消息一直传不出来。昨日才新得了消息,五皇子逼宫,三皇子平叛护驾,双方在长安鏖战了三日三夜。十日前,陛下于太极宫传位给三皇子,新皇登基仪式定于本月二十八日。”

这番话传递的讯息实在太大,宛若往平静的湖面砸了一块巨石,哗啦溅起的水花从头到脚泼了全身。

云黛坐在椅子上缓了好半晌,眼瞳微张,唇瓣翕动,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沈元韶出声问道,“我在突厥时就听说皇帝偏宠丽妃和五皇子,甚至原太子被废也与他们母子有关,如此盛宠,五皇子因何逼宫?哪怕他老实本分当个孝子,勤谨侍奉,还怕皇帝不传位于他?”

逼宫得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是要记在史书为后人所诟病的,他实在想不通五皇子此番行径的意图。

面对沈元韶的疑问,晋国公抚着茶杯的动作微顿,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是扫了眼云黛,尔后又看向身旁的乔氏。

乔氏与晋国公多年夫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替他给沈元韶解惑,“五皇子逼宫,是因为长安传言纷纷,说他……嗯……子嗣有碍……”

一旁静坐的云黛闻言,眼睫不由猛地一颤。

子嗣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