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莫噎住,一只手撑着桌案,呼哧呼哧生着闷气。

相大禄叹道,“昆莫这又是何必。方才公主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若您赐予的身份反而成了她追求所爱的枷锁,她自愿舍弃这副枷锁……”

“这哪里是枷锁,当公主不好吗?”

“他们汉人有句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相大禄正色道,“有人追求富贵权势,有人追求平淡生活,就像当年,长公主宁愿逃婚,也不愿嫁去突厥当王妃,甚至最后还嫁了个无权无势的大渊人。”

“阿姐她那是……”昆莫沉吟片刻,寻到个词,“情势所迫。”

“昆莫,虽说长公主流落大渊,是疑似失去了记忆才没寻回乌孙。可方才瞧见您与达曼公主对峙的场面,臣不禁怀疑,长公主她真的是失去记忆才无法回乌孙么?还是她早已预见回到乌孙,可能会面临骨肉分离,可能会面临两国立场不同的困境,宁愿选择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也不愿意回来……”

昆莫眉头竖起,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阿姐她才不会这般。”

相大禄道,“可她当初决心逃婚时,就已做出了选择。”

“你住嘴!”昆莫呵斥道,当年私放长公主之事,始终是他心头不容触碰的隐痛。

相大禄垂下头,“昆莫恕罪,是臣逾矩了。”

一阵凝固的静谧后,他幽幽添补了一句,“苏恰克,我只是希望苏赫娜的女儿能过得圆满顺遂。”

昆莫大马金刀坐在上座,听到这句话,眼底也划过一抹哀伤。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视线重新落在桌上那本厚厚的礼单上。

“他晋国公府出手倒是阔绰……”

相大禄眼波微动,抬眼望去,“昆莫。”

乌孙昆莫拿起那本礼单,叹了口气,“他们给了这么多,那我外甥女的嫁妆也不能少,否则岂不是要被他们看轻了?”

相大禄顿有柳暗花明之感,“昆莫,您同意这门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