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脚步停下,扭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谢伯缙单手背在身后,嘴角轻扯,“是桩极隐秘的陈年旧事,昔年崔仪那个未婚妻快要进门,他院里一通房丫头却有了身孕。正妻尚未进门,怎好让庶子女诞生。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年人贪欢一时纰漏,一碗堕胎药赐下去便是。偏崔仪是个心慈手软的,嗯,像妹妹说的,是个好人——”

云黛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也不接话,只听他继续说,“那通房苦苦哀求,他念着几分情谊,将人送到外头养胎。那时崔夫人回娘家并不知此事,等回来后那通房肚子也大了,为了给未婚妻家一个交代,崔夫人还是强行叫那通房落了胎……胎大了,要落下艰难且凶险,那通房大出血没撑过去,临死前留下一道诅咒,倒也不咒崔仪,而是咒与崔家结亲的未婚妻……”

云黛眉尖蹙起,实在搞不懂这通房的想法,冤有头债有主,未婚妻招她惹她了?

似是看出云黛的想法,谢伯缙说道,“有一些女人就爱为难女人。”

云黛语塞,想了想,还是小声辨了一句,“你们男人不一样爱斗来斗去,打来打去的。”

谢伯缙听着话半分不恼,反倒露出一抹笑,“是,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黛也不与他说这些男男女女的,只问道,“所以后来崔家那未婚妻真的殁了,是被诅咒的?”

谢伯缙挑眉,“你信么?”

云黛,“……”

“那家姑娘身体本就不太好,又染了病,一个没挺住就过去了。或许她知晓了崔家这桩事,或许并不知情……事情过去这些年,当年的人死的死,外迁的外迁,到底如何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谢伯缙语调慢悠悠的,又噙着浅笑看向云黛,“或许诅咒真的显灵,所以与崔家结亲的人家都会倒霉。妹妹怕不怕?”

云黛先前听嘉宁说过崔仪克妻之名,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倒没多害怕,只是细细想来,颇为唏嘘。

“当年那事,若要论起来,该怪谁呢?崔仪、那个通房、崔夫人,他们似乎都有错,可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却又有他们行事的理由。”云黛叹了口气,心说,归根结底说起来还是这世道的错,若每家都像国公府一样一夫一妻,不准纳妾纳通房,不就没这种悲剧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纯粹的恶人和善人,都是有对有错的尘世俗人罢了。”谢伯缙见她忧心忡忡的蹙眉模样,抬手扶了下她鬓间浅粉色的绢花,哄道,“别想那些了,免得影响吃饭的心情。”

云黛避开他亲昵的动作,幽幽斜了他一眼,“大哥哥何时调查的崔家旧事?”

谢伯缙直言不讳,“在知道你想嫁去崔家时,我就盘算起要如何拆了这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