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穿过光线昏暗的酒吧,直奔袁皓提及的包间而去。
甫一迈进房间,他便看见坐在沙发里仿佛风雨中摇曳的鹌鹑的袁皓,与身边一左一右两位沉默伫立的保镖。
乐意:“……”你踏马到底做了什么。你喝假酒了吗。
他象征性地向两位望夫石一般的保镖点下头,快步走到小鹌鹑身前:“你怎么回事?”
“我、我其实没做什么……就犯了点小错……再者也不一定是我的错。”
乐意与他初中同学三年,实在太了解他了,活生生的人菜瘾大,不主动惹点事就好像浑身不舒服,他嘴里的“小错”,可能足以让人狠得咬牙。
因此他蹙起眉头,加重语气念道:“袁皓!”
袁皓从骨子里害怕他发火,听见这一句下意识肩膀发抖。
见此,乐意心里叹息一声,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只不过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说:“说清楚怎么回事,我好考虑是带你回家还是打断你几条腿。”
袁皓颇有些不甘心,还是在顶着两位保安、一位混世魔王的压力下开了口。
乐意娴熟地在他一通带有主观色彩描述中挑出支离破碎的语句拼成真相,总而言之就是袁皓对酒吧的女调酒师见色起意,一杯酒下肚后摸了人家的手,被对方一句臭流氓气到发疯反手砸碎了人家的东西。
“……”
他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扯起来:“摸自己口袋,看看还有多少钱。去跟我赔礼道歉。”
那辆黑色轿车沉默地停在酒吧门口,如同一只休憩的猛兽。
经理在吧台前站得笔直,望见那道高挑身影走近时,立即恭恭敬敬地唤道:“少爷。”
时有妄拢一拢外套,语气淡淡:“人在哪?”
“在1103包间,您这边……呃。”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离开包间向吧台走近。
乐意单手扯着小鹌鹑,看见时有妄不由得发怔。
平日里他一身校服,顶多看出他身量高,假期在外一身私服更衬得他肩宽腿长,气质冷淡深沉,不得不夸上一句极品。
好在乐意还记得正事没有欣赏太久,向他点头报以轻笑,转而看向经理说:“您好,请问您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吗?”
经理:“不敢不敢,负责人是我们少爷。”
少爷?
乐意正不明所以,时有妄则抬手指一指他,问道:“你说的人,是他?”
话虽这样问,但单看时有妄眼神都能看出他本人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
“不是,是后面这位先生。”
经理说。
时有妄闻言,目光沉沉地往他身后一瞥。
袁皓:“……”
被这位少爷这么一盯,他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虽然他头发本来就是竖的,但真的很让人发毛啊!
他下意识躲在乐意身后,揪着衣角颤声说:“意哥,意哥救我……”
乐意:“……”意哥救不了你了,意哥还欠这位少爷三套卷子。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经理看出少爷与这位小朋友有几分交情,试探性问说:“少爷,您看这件事……”
“老规矩。”
时有妄神色淡漠地吩咐,目光掠及乐意时又忽然凝住,压低声音在经理耳边说:“……既然我爸对这人没兴趣,在后巷收拾一顿算了。自己看着办。”
不等经理回话,他向着乐意招招手:“来。”
少爷叫人了。
乐意看着小鹌鹑被经理客客气气地“请离”现场,忽而有一种老父亲目送不孝子进监狱改造的既视感。
他噌噌几步蹭到时有妄身边,“……他没事吧?我身上还有点钱,就是没那么多……能不能先帮我赔给那个调酒师姐姐?”
乐意说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两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思索半晌,又面无表情地抽出三十塞回口袋。
“这是我打车钱……”
时有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小松鼠一样恋恋不舍搬出堆积的心爱松果,拱手让人之际只能泪汪汪地偷偷藏起一枚用来果腹。
他戏谑地扬起唇角,反手把钱拍回去:“收好吧。……跟我过来。”
“哦……那袁皓他……”
时有妄充耳不闻,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喝什么?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