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道轻柔地抬起罗清的手臂搁在桌子上:“晾着,干了再回去。”
“你不怕……潘晓宇记恨你吗?”
“怕。怕死了。”
乐意调子懒洋洋的:“所以你能保护我吗?”
罗清不太好意思地搔搔脸侧:“我给你惹麻烦了……”
“那你怎么报答我呀?”
罗清:“……”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恍惚间有些眼花,好像看见某人身后露出了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正招摇地摇来摆去。
“我……不知道。”
乐意伸手按了一下他的头:“好好学习,成绩提上来给我补课。”
“可是我……”
“我帮你的时候都没有‘可是’,怎么你反悔啦?”
“倒不是……”
话没说完,门口忽然传来“咚咚”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响。
罗清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再一次褪去,紧抿着唇不再吭声。
乐意上前拉开门,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时有妄?你怎么来啦?”
这个时间来,不是翘课就是翘课。
时有妄站在门口,略蹙着眉头,眼神把他从上到下扫描一遍,“你受伤了吗?”
“啊没……”
他忽然一顿,浑身骨头瞬间软下来,病入膏肓似的靠在门框上,气若游丝地说:“是…啊……我…好…疼……我…快…死…了……”
时有妄:“……”
他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冷得直掉冰碴:“你哪疼?”
“哪…都…疼……”
乐意有气无力抬起手抹着莫须有的眼泪:“没想到……我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咳咳!”
“乐意!”
如果说刚才是掉冰碴,那现在就是下冰雹了。
乐意一哆嗦,立马站了个标准的、感动教官的军姿:“报!其实我腰不酸腿不疼,胃口贼棒,吃嘛嘛香,一口气能扛十个老太太上五楼!”
时有妄:“……”
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乐意笑嘻嘻地双手合十抵着下巴:“不要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机会。”
时有妄咬着牙说:“幼稚。”
“嗯嗯嗯,时哥说得对。”
他眨眨眼睛,话锋一转:“你这个时间来干嘛的?你哪疼?”
时有妄的神情在那么一瞬间有稍许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成平日的酷哥:“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在问你。”
他倒是没什么好瞒的,直截了当地说:“我班同学受了伤,我送他来医务室抹药。”
“……你没事?”
乐意总觉得他有些奇怪,笑了一声:“我为什么有事?……我回答完了,到你了,你为什么来医务室啊。”
窗外传来对面教学楼的朗朗读书声,一字一句念着的是《诗经》中的《关雎》。
他们之间诡异地静了几秒,对面已经念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了。
乐意试探性地:“时有妄?”
“我……”
时有妄面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淡漠地半垂着眼帘,连语气都没变:“我恰巧路过。”
乐意:“?”
卧槽,第一都不用上课的吗?
他差点直接戴上痛苦面具:“是我等思想觉悟不够高了,时大佛不愧是时大佛……受我一拜。”
时有妄唇角一抽,“没什么。”
他来回扯动外套拉链头,“唉,什么时候我也能不上英语课,成绩照样一百四……”
“……”
时有妄难得有些欲言又止,天人交战一番,他终于准备开口——
“乐意——”
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时有妄顿时住声。
乐意扯着拉链头的手一顿,转头看过去,颇有些疑惑地问:“老程?你怎么过来啦。”
“还不是来看你,你没事吧?”
老程一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一见着他,两只眼睛立马启动扫描模式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生龙活虎的反倒有些不自在。
乐意不明所以:“我应该有什么事吗?”
问句一出,时有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尖。
在心理学上这是试图逃跑的表现。
他一动,老程才注意到这还有第二个人,与此同时感受到了不明来源的森森杀气。
“还不是你和你班同学打起来的事,全校都快传开了。哪个瘪犊子跟你动手了?你挨打没有?”
话音刚落,老程明显觉出那股杀气比刚刚更浓郁了,他搓了搓发冷的手臂,无意转头对上了身旁仁兄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