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过四十更加虚伪的男人,打算今晚就用从学生那没收的小人儿贴上任松生辰八字悬在办公桌前以解心头之恨。
两个老男人的怒火烧不到站在另一扇窗前的男生身上。
他闻言,手上数卷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也往窗外瞄了一眼。
“我说老任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我,我这是关心学生情感问题。”
“你就是……”
愈演愈烈的争吵被三声敲门响以及一声“报告”截断了。
乐意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摞作业,校服外套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他走进来把练习册放到任松桌上,说:“老师,这些是我和班长几个人的。”
“嗯,”任松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眉头一皱说:“校服好好穿能憋死你还是怎的?不够你美的。”
乐意:“?”
“行了,没啥事儿你就先回去吧,衣服好好穿着。”
乐意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刚要走人就听窗台啪嗒一声,有人无意弄掉了根笔。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时有妄正站在窗边,略微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数卷子。
“你怎么也在呀。”
乐意走过去,弯下腰帮他捡起落到地上的那支笔,小声询问说:“在忙吗?”
时有妄看都不看他一眼,仍低着头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呢?”
“我来送作业。”
乐意敏感地发现他心情好像不大好,以为是他被强塞了任务所以不高兴,相当仗义地伸出手:“给我分一摞,我帮你数。”
“不用。”
时有妄的目光落到他指骨分明的手上,转了一圈收了回去,又幽幽地重复一遍:“不用。”
“。”
为什么说两遍。
他正盯着卷子左下角的页码出神,听任松远远咳嗽了一声,问:“乐意啊,刚刚宋老师说……你好像,有情况了,是吗?”
宋老师:“?”
乐意忽然皱起了眉头,兀自把涌到喉咙的一声痛叫咽回去,扬起音调说:“啊?什么有情况了?”
“宋老师说——”
任松拉长了声音,“你刚刚跟一个女孩抱在一起了,是吗?”
“啊?哦……刚刚文科二班有个女孩子脚崴了,我扶她回教室,没情况!嘶……”
任松老狐狸似的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看向宋老师。
宋老师:“……”
审问结束,乐意紧抿着唇盯着时有妄,他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人。
诚如姚舒等人所说,他有一副极佳的相貌,眉似远山,凌厉而有型,眸色深邃,目光无意扫过人时仿佛蛇的尾巴细微地震颤。
乐意盯着这张脸,不无真诚地开口说:
“你踩着我脚了。”
“……”
乐意又重复一遍:“时哥,你踩着我脚了。”
时有妄淡然地收回脚,“哦。抱歉。”
与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因此此时此刻,乐意无比清晰地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名为“遗憾”的神情。
你在遗憾什么???
我完全没在你眼里看到一丝一毫应有的歉意啊!?
乐意见他终于数好卷子,再次伸出友好的橄榄枝:“这么多啊,分我一半,我跟你送回班。”
时有妄转过头来看他,脸上攀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更似一张假面,其下是狰狞又恐怖的面目,他若有所思地说:“你真热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