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妄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寡淡的,五官锐利且相当有攻击性。
他与乐意的好看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后者无时无刻不笑靥如花、满目春景,让人不自觉想亲近,那前者就是常年驻足西伯利亚的寒流,让人只敢远远地看着,说句话都觉得冻牙。
他对乐意略一点头,说:“……你好。”
乐意未语先笑,露出两颗深深的酒窝,想起面前这人好像对别人的接近有些不适,侧过身半退了一步,用下巴指了下教学楼说:“回去上课吗?一起?”
时有妄不太喜欢说话,闻言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已经是快要打上课铃的时间了,回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脚步声都无比清晰。
乐意出门后本来都走出小半条走廊了,冷不丁想起办公室里还剩一个“恩公”,这又特意折回来等了他一会。
他与时有妄保持着半臂远的“舒适距离”,说:“我在十六班,你在一班是不是?”
时有妄没什么表情地一点头,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笼罩在他身侧,把一切闲杂人等统统挡在外面,近者则死。
“哎……那岂不是一个头一个尾。”乐意说:“想见一面还挺难的。”
时有妄:“……”
乐意的思维跳得很快,见他不答,又说:“你昨天走得快,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手怎么样了?”
昨晚天色渐黑,时有妄又有意无意地侧身对着他,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时有妄说:“好了。”
乐意:“?”
你撒谎都不眨眼睛的吗?
他没信这人的鬼话,随便把吸管插进口袋,腾出一只手去扯时有妄的手腕,径直拉到自己面前。
仿佛被虫子蛰了似的,时有妄指关节瞬间蜷了起来,本能把手往回抽,但硬生生克制住了,青筋狰狞又可怖地从霜白的皮肤下浮现突出。
乐意蹙着眉头,神情不像是拿他打趣,他还没意识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是传闻中足以把人鼻梁砸碎的那只拳头,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说:“时有妄同学,哪个庸医跟你说这‘好了’的?我要打315维护你的权益。”
少年的掌心干燥而灼热,烫得人心里都发抖。
时有妄顿了三秒,才说:“……我觉得好了。”
乐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时有妄:“……”
你戏很多啊。
他缄默地摇了摇头。
乐意大概也觉得两个男孩子公然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暂时放过了他,说:“我中午买些药送到一班去,你一定要用。”
时有妄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默默收回身旁,“不用。”
“那我就举报你打架。”
时有妄:“……”
眼看着走到教学楼楼梯,他俩一个往下走一个往上走,互不相干。
分别之际,乐意忽然抽出口袋里的吸管连着手里的豆浆递到他跟前,说:“对,昨天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这杯豆浆你先收着!”
“……”
时有妄闻言却脚步一顿,半侧过身来。
他瞳色极深,眼神冷漠地在印有憨态可掬小绵羊的塑料杯上勾了一圈,又落回乐意的脸上,脸色莫名有些发黑,半晌终于吐出一句:“我红枣过敏。”
说罢径直迈开长腿走了下去。
乐意望着时有妄离去的背影,微怔了一下。
怎么我买的豆浆是有毒吗?
一早上送了俩人都没送出去?
乐意叼着吸管皮儿,啪地一声扎透塑封膜,随着稍微有些凉了的液体流入口中,红枣的香甜瞬间席卷味蕾。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疑惑地想:时有妄这人别的不说,鼻子还挺灵,居然能闻出来是红枣豆浆啊。
第一节课铃声响后没多久,乐意和化学老师几乎是前后脚走进来的,他一落座正左右狂翻作业的时候,前桌姚舒在底下轻轻敲了敲他的书桌。
乐意轻车熟路伸手一接,赫然是一张a4纸大小的“小”纸条。
“……”
请问您是抄了遍佛经传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