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的手指在那浅薄的溪水中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条鱼。

一条巴掌大的，被手指贯穿的，流着鲜红血液的野鲫鱼。

血液将水流本就不丰富小溪染了半边红色，但仍有半边是透明的无色，像一颗流动红色玛瑙，晶莹剔透。

那鱼显然还没有死绝，被穿在罗素的手指上不住的颤抖着。

罗素欣赏了一下那颗充满死寂，毫无灵魂的鱼眼。

“你们都是要死的，所有的鱼都是要死的。”

罗素又对着染成鲜红的血水开口。

“你也会干涸的。”

罗素对着仍然在挣扎状态的鲫鱼轻轻嗅了嗅，随后一口咬掉了半个鱼脑袋，包含那两颗鱼眼。

只剩了半个脑袋的鱼串在罗素的手指头上仍然在抽搐着，这是变温动物仅存的神经反射。

但这些神经反射永远也不可能传到它想抵达的中枢了。

罗素嚼着半颗生鱼头，鱼头骨的声音不断从口腔冒出断裂的声音，像是在用坚硬的铁锤在敲击层岩石。

他咀嚼了好久，才在又一口咬掉了剩下的半颗鱼头。

在这一口之后，现在的鱼已经看起来不恐怖了，整颗鱼头的消失，让它显得像是被厨师处理好了似的，充满一种食材的美感。

很快，鱼消失不见

构成鱼的组成分子被毫无浪费的转移到了罗素的胃里。

仿佛是为了不再欠这个文明什么，他自从离开家门的一刻，便再没有食用过任何人类优化过的谷物，抑或培育的家禽，又或者是现代工业食品。

野鲫鱼，很香。

溪水早已经重新变得干净无比，罗素将半张脸埋在了冰水里。

冰冷的水正在带走残留在嘴角的红色的血迹。

随后罗素重重的跌倒在这浅薄的溪水里，在这溪水中，他翻了一个身，让自己保持仰躺着的状态。

冰冷的水在流过他的身体。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这是罗素在水中入眠前最后的念头。

溪水在他的身上跳动，形成了这片山林中唯一声响。

世界，已经迎来了新年前的最后一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