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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百味 棠岁 977 字 3个月前

就这般准备到了三月里,期间顾辞舟或是姜沅都时常想起又有个什么要带的, 或是个有趣的话本子, 又或是个用得顺手的香膏。东西都是小小的零零碎碎的,都是属于那种不带也没事儿带了更舒服的,倒让姜沅庆幸起自己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给颜姐儿办过周岁宴, 顾辞舟和姜沅便一道上路了。

姜沅倒是有些舍不得卿哥儿和颜姐儿,两个孩子都小, 在府里的时候她日日都要去他们的院子里看上几回才安心,颜姐儿更是直接养在了她的锦春院里照看着。如今她和顾辞舟上京,一去一回再加上待在京中的时间便是几个月,她实在是挂怀烧心。

可是也正因为孩子小, 她也实在是没法子带他们一道走——当初带着卿哥儿来吴州那都是迫不得已,一路上舟车劳顿的,饶是卿哥儿身子骨强健,那些日子也瞧着是虚弱了不少,她整日里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哪日一个没看住就夭折了。那段光景,委实是折磨人得很。

现下既非必要,姜沅是万万不敢带着卿哥儿和颜姐儿一道走的。哪怕心里万般担忧不舍,也只能是把孙妈妈和侍棋都留了下来,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仔细照看,这才跟着顾辞舟上了马车去了。

车行百里,舟过水岸。

船上的日子漫长又无趣。初时姜沅还有兴致看山看水,到了后来,日日见的都是差不多的波涛起伏,差不多的山峦跌宕,连江面上的船似乎也长得大同小异,便也渐渐没了趣味,整日窝在屋里看看书临临帖,倒也自在。

春末江水暖,船上的窗糊了细密的窗纱,也不惧蚊虫,便索性大敞着窗户通风。午后的风和煦又柔软,船行到水窄处,远远地,似乎还能听见岸边儿童嬉闹的声音。

姜沅顿了笔瞧着岸上的青山绿野,不知不觉便出了神,连手中笔的墨滴落在了案卷上都不知道。

“像不像当年我迎娶你的时候,船行过的地方?”声音从背后传来,带了点儿浅淡的笑意,一只玉似的手骨节分明,从她手里接过笔架在了墨色山水样的笔山上,“瞧瞧,墨都滴纸上了。”

姜沅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雪白的宣纸上一个硕大的墨点已然晕染了开来,瞪着眼睛和她对视。

这张临的字算是废了。

她有些羞窘,着急忙慌地转移话题:“那日确是走的这条水路——说来,抵达裕州的前一晚,在船上弹琴的,是不是你?”船上就他们两个主子,量别人也不敢在这样的大晚上弹琴。

顾辞舟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沅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转过身去,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顾辞舟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窘迫尴尬之色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要讨饶。想想却又进了回来,一把抱住了姜沅把她按在怀里:“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不过嘛。”他微微松开她,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眼神若有所思,“难怪你第二天夜里累得那般快啊……”

成亲几年、已经逐渐大方坦然也逐渐气焰嚣张的姜沅,难得地又红了一次脸。

最后一切以顾辞舟被狠狠地踩了一脚落幕。

原本姜沅还想让他晚上自个儿睡的——这人,光天化日□□的说这般令人羞窘的闺房之事,还是在取笑她,实在是讨厌!可恶!

可是看着顾辞舟那副委屈巴巴的巴结样儿,尤其是那样一双又和软又多情的桃花眼那般讨好地盯着她,水光潋滟的,实在勾人得很,姜沅到底还是软了心肠,让他进了自个儿屋子。

是夜,曲调婉转,悠悠不止,一如当日琴声悠扬,余音不绝。

第96章 风尘仆仆 “三少公子、三少夫人,请上……

紧赶慢赶地, 也到底是过了一个来月,方才到了京城。

京里顾家来迎的人是早早就守在码头了,姜沅和顾辞舟下了船, 便立刻有人来接。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弯着腰,面上的每一天皱纹里都堆着热忱的笑容:“三少公子、三少夫人, 请上马车吧。”

许久不曾听过“三少夫人”这个称呼了,姜沅还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神, 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来。她没开口,身边的顾辞舟颔首一笑:“一大早便等在这儿了吧?真是辛苦你了。”

中年男人闻言有几分激动,面皮都微微地发了红, 连声说了“不激动不激动”, 又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车。

姜沅和顾辞舟这才上了车。京城顾家离码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马车一边往城里行驶, 车外的人声便也渐渐喧闹了起来。连日行船下来, 这会儿重新见到了地上的烟火景象,姜沅忍不住便偷偷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头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