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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在自己家中听到各路传来的消息后,这么一琢磨,觉得陛下还是更偏宠皇后娘娘, 那卓家岂不是更稳固更牢靠些?原来还觉得卓氏一族人丁零落大不如前, 还想恢复往日荣耀实在难如登天, 所以新晋的寒门子弟和那些背后没有势力支撑的, 都更愿意往陆家那边靠。

现在却是要掂量掂量了。

简简单单的一场马球比赛, 掀起的波澜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更壮阔些,朝臣们本就是贯会揣度圣心的存在,一件细微的小事便能改变朝中风向。

玉照宫偏殿, 张泽正给李绩把脉。

偏殿里只有二人,连王椽都不在,李绩英眉微耸,眼眸深邃无底,视线落在前方的镂空莲花座香炉上,翻涌着万千情绪,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泽尽职尽责地诊脉,末了叹了一声,把脉枕收回到药箱里,老迈的声音里掺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督促和关爱:“陛下虽然年轻力壮,可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您早年受过重伤,伤了元气,其实体质不如同龄人,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罢了,等到年纪再大一点,就什么都显现出来了。饭不能不吃,觉也不能不睡,陛下若是觉得思虑过甚,微臣这里也有安神的方子……”

他行医救人,对病患啰嗦唠叨的毛病是长在根骨里的,即便对面是个皇帝。

李绩却好像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张泽声音一顿,他仿似才回过神来,扭过头来看他,

眸中一片幽深。

“皇后原是女史时,是怎么找到你给她看病的?”

张泽是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院使,容卿只是一个小小女史,按理来说是不够格让他看诊的,所以李绩才有这个疑问。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容卿有什么际遇又经历了什么,他现在很想知道。

听到陛下把自己一箩筐的叮嘱置若罔闻,张泽无声叹了口气,慢慢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来。

“其实是当时的皇后……应该说楚氏吧,是她将微臣找过来的。”

“老臣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病症多了,但娘娘这个实属罕见,似毒非毒,似病非病,过往种种经历造成,积聚成祸……她当时要更严重些,时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凡受一点刺激,就会疼痛难忍,老臣那时看她,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卓家遭此横祸,人尽皆知,只留下她一个人,还要背负世人唾骂,背后又经历什么,更是别人无法知道的了,所以不管是为医还是为人,老臣那时候都没理由拒绝,只想一心帮助她,就算没有楚氏,老臣若是知道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绩静静地听着,握着凤头扶手的手骨节发白,眸底是深不可见的痛色,所有表面上看不出端倪的冷静,都一一变成压负在她身上的重担,如果人能在经历了这些后还仍然没有改变,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可这些都被他忽视了。

“她是个要强的人,轻易不肯跟人示弱。”李绩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眼神复杂,似是在自言自语,张泽不知道该不该应声,正纠结的时候,李绩猝然转过头看着他,端正了神色,认真道:“朕近来觉得她有些反常,不知是不是朕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