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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们开心了,大人们当然也开心了,但他们的开心是带着些忧虑的,即使朝廷对他们再好,他们如今也想明白了许多之前没想过的事情,但有一个事实是不变的,就是安城几乎全城百姓的家里都有人参与了叛乱,同为乱党,而乱党,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啊!

哪怕朝廷的大将军在攻下龙伏山之后并没有把安城这些男人给抓走,还允许他们跟着大队回家,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可万一呢?

万一朝廷追究起来,他们这群人可怎么办?

他们的家可怎么办?

惶惶不可终日了小半个月,连去看晋江文学城的演出时都精神恍惚了。

一群人仰头看着戏台之上,各路人马唱着在朝廷治下的百姓过得有多么的幸福,低头看看自己现在身上穿的由知府大人发下来的以前连新年都不敢买的衣料子,转头身边无忧无虑的孩子,心里那个悔啊,那个恨啊!

他们后悔自己怎么连前任知府那么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连累得如今一家老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他们恨啊,恨自己错把吃肉的豺狼当报恩的狐狸,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啊!

如今的他们只希望朝廷和知府大人能忘记他们犯下的蠢事和过错,或者就算想起来,也能够只杀一人而非全家。

为此,他们也愿意粉饰太平,假装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不主动和任何人提这件事,然后把更多的情绪宣泄在联欢会的演出呐喊和每日的讨论会上。

就这样抱着这种莫名的焦虑又过了三四天,安城的百姓突然间发现,他们每天早上都要准时来看的晋江文学城联欢早会不见了!

戏台还在那里,但上面站着的不再是演员,而是一些敲敲打打的木匠师傅,原本大家熟悉的老面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生面孔。

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们如今就指望着看这联欢会来安定自己的心了,看着这演出里朝廷如此温柔地对待治下百姓,他们就能有勇气相信朝廷也一定会宽恕他们的,如今联欢会不办了,一群人都疯了。

他们无视了台上的木匠,陷入恐慌之中——

联欢会不办了,是不是菜市口知府大人要用,不让办联欢会了?

这菜市口不办联欢会能干嘛?

一群人立刻联想到了菜市口本身的用途,然后全家人紧紧抱在一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