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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毓看着他的侧颜无声勾唇,又找到一页满是儿子青春的记录。

“他小时候可惨了,小学二年级参加夏令营,老师说两个孩子一个帐篷合住,愣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她指着头戴小红帽身穿棕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儿,语气不带一分同情,隐约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为什么?”向驰见照片中的男孩儿骨架不大,一张俊秀的笑脸板成精致面具,眉眼清淡甚至疏离,写满了“我不需要朋友”的冷漠无情,但男友滤镜让他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像话,要是他们在一所学校,向驰绝对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按头和他做兄弟,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能有人不愿意和他玩。

“他小时候话少,和人起冲突了也不动嘴,记得他六年级那会儿,因为打架我一学期能被老师叫去个五六次。”白毓摸着下巴回忆当年的过往,轻声嗤笑,“小学生节目最多了,那么小一点就开始因为女孩子争风吃醋,有一回把他惹急了,回来后对着我们大喊,”她压住嗓音故意学起小孩儿稚嫩的声音:“我最讨厌女孩子啦!以后一辈子都不结婚啦!”

向驰跟着阿姨的话自动构想起那个场景,小小一只狐狸,气得歇斯底里,或许白嫩的耳朵都被气得泛红,冲着家长冲动地将婚姻大事一刀切。

可爱。

“那时候只是觉得,小孩儿嘛,被烦得没了耐心,长大就忘了,所以后来他跟我出柜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白毓话音刚落,向驰攥着相册的手倏然收紧,放松下来的脊背不自觉挺直回来。

叔叔阿姨和善的态度确实让他心里的那根弦松快了一些,但他们毕竟不是能被主流轻易接纳的那类感情,说到底,他最深处的焦虑一直没能得到纾解,现在哪怕白毓表现出一点对向驰的不满,他心头悬着的神经都会立刻崩断。

年长几十年,孩子的小情绪在白毓面前根本藏不住。

“我年轻时候的性格和爱好不太常规。”她音色干净轻柔,似是一弯清凉的溪水,缓缓流进向驰翻涌的心绪里,一字一句地抚平他的一切顾虑,“那个年代我就穿短裙纹花臂,即使穿裤子也必须是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在艺术学院里也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了。”

“所以第一次跟着他爸爸回家见家长,我都做好分手的准备了。他们家都是知识分子,我婆婆还是大学教授,我左想右想都觉得这段感情肯定到头。”说着,她翻到焦显奶奶的那页相册,画质清晰,像是最近照的,老太太头发银白,利落干净地梳成极为得体大方的短发,红毛衣白衬衫,坐在椅子上气质非凡,确实是一个令人退却的老奶奶。

“但是他们家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吃完饭还打了好几圈麻将。”想起那个时候,白毓笑出了声,“我还赢了好几块。后来我婆婆还是问我胳膊上的纹身了。”

老太太抿着眼尾的细纹柔和地问她:“你这纹的是只猫吗?”

白毓当时紧张得心脏差点跳出来,点头应道:“小时候养的猫,陪了我12年。”

“诶呦,那得多伤心啊。”